关捷却误解了他这个动作,以为他马上就要锁门,心里有话没说完,不由就有点急,猛地拉住了路荣行的小臂。
“等一下,”他仓促地说,“我还有事跟你说。”
路荣行正好也不想走,点了下头示意他说,手臂慢慢放下去,将钥匙揣进了兜里。
关捷也不好没事老拉着他,松开了说:“我也是才吃饭的时候才接到的通知,所以没来得及跟家里说,你今天空了帮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我到那边了就联系你们。”
路荣行一副怎么都好说的样子:“好。”
关捷一口气交代完家里,抿了下嘴角,迟疑了几秒还是先夸了个大的。
“假如哈,”他说,“我这次考试人品爆发,进了前五,之后到明年1月底,估计都不会回来了。然后冬令营这边,奖牌啊学校啊协议什么的都是弄完了才结束的,我……”
“我这次出去了,不管考得怎么样,都会好好地跟教练了解学校,你在家里也别忘了这个事,我会打电话问你的,知道吗?”
路荣行还怕他忘呢,闻言才露了个笑:“好。”
关捷得到了他会继续磋商大学的承诺,心里踏实了一点,完全不想走,但是一看手表,发现老张给的放风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将心一横准备出发了。
“那我走了,”关捷想了想,朝他摊平伸出了双手,笑着说,“希望我这个手吧,这次不要再翻锅了,保险起见,你抽我一下,来,用点劲,看我能不能长个记性。”
他这人小时候天天爬树刨土,手却不糙反而还挺柔软,这时成对地比在眼前,不像讨打,更像是在问自己讨要东西。
在竞赛这方面,路荣行没什么可以给他的,只好跟他过家家酒似的,单手一个抽俩,右边打完换他的左边。
第一个巴掌声不响,第二个才响起来,蓦然又中断了。
因为路荣行打到一半,猛地改抽为握,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拉,扯得关捷撞过来,被他用朝后环去的左手搂住了。
关捷没料到他会突然拉自己,没防备,平衡不稳,一下栽了过去。
他“砰”的一声撞到路荣行,额头无眼地砸中了他的下巴。
关捷听见他很轻地抽了口气,右手松开了一下,很快又凑了回来,往自己左手里塞了个东西。
然后他就听见路荣行在头顶上说:“就你这人吧,我估计把你的手抽得稀巴烂,你也长不了记性,还是我做点牺牲,每天提醒一下你吧。”
关捷一边听他说,一边下意识用手摸了摸,从轮廓上感觉,自己拿的好像是他的手机。
这是,要把手机给他带走的意思吗?
关捷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不管“每天提醒”的诱惑力有多大,他都没法让路荣行没有手机可用。
他手上寻摸着要往路荣行手里塞,同时仰起头,准备开口拒绝。
只是期间路荣行没有停,一直在继续说:“你今天下手之前,有没有想个三遍,试剂加错了没有?蒸馏过头了没有?还有……还有什么?我的排比句还缺一个空,诶,难受。”
关捷在身侧递出的手扑了个空,眼睛抬起来对上路荣行的,还没张嘴,先被这句给雷笑了。
“神经病啊你,还有你的产率超100%了没有哈哈哈,”他笑着用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在路荣行背后打了一下,语气里笑意很浓,但是很正经。
“我不拿你的手机,我拿了你还怎么每天提醒我,我给你打就是了。”
路荣行搂着他,没头没脑地说:“给我50块钱,这手机就是你的了。”
关捷记着搂得挺久了,但路荣行没察觉,他也就失忆了,只说:“好好的突然搞什么跳楼大甩卖,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跳楼也没发烧,”路荣行笑道,“正经的买卖。”
“你建新叔最近发了点小财,觉得我这个年轻人不太不与时俱进,给我换了个手机,拿回家了,这个到星期六就用不上了,你快点买吧,不买我就只能送给你了。”
关捷觉得这个逻辑真是一级败家,恋恋不舍地按着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不买也不收,你别扯淡了,我得走了,一会儿老张要吼死我。”
路荣行松开他,搭着他往外走:“真的不是开玩笑,手机给你带走,我每天都会提醒你,做实验之前先念三遍,上次我的坩埚翻了。”
关捷被他带出门,感动不过三秒,立刻被最后一句重创,横着无语地翻他的白眼:“你确定这么提醒,不会给我搞出阴影吗?”
路荣行觉得他翻白眼的样子太丑了,用搭在他另一边肩膀上的手往自己这边扒他的头:“不确定,试一试吧。快走,别啰嗦了,不是赶时间吗?”
关捷被他往前一推,顺势迈开腿跑了起来,边跑边回头看他,心想啰嗦个锤子,我是怕你吃亏啊--哪怕是在我这里。
在他看去的方向,路荣行锁门抽掉钥匙,转身朝他跑了过来。
5分钟后,在路边不停看时间的老张看到了从艺校门口跑出来的关捷,出租车已经等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