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她窥见了我的心事,让我无地自容?还是说中了我的心事,让我恼羞成怒?还是扭曲了我的心思,让我怨恨交加?
换句话说,我和楚卿让她产生这么大的危机感,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我还爱着她?
这个问题,我一直逃避。现在由她嘴说出来,反而捅破了我心里那层窗户纸。
我还爱着楚卿么?
那,我还在爱辛筱么?
或者,加个条件。如果没有母亲的事,我对楚卿的爱会在多年后起死回生么?
如果没有楚卿,我和辛筱会坚定地走下去么?不管她做过什么,不辞而别或者与人有婚约?
与辛筱分别后那几天,我整天恍恍惚惚,反反复复都是在想这些事。
有几次,我打开辛筱的微信,打了很长很长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我爱的是她,可又删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打这些字,同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删这些字。
仿佛一夜之间,生出了两个自己。而另一个自己,让我陌生,触之不及。
原来,自己才是最难理解的那个人。
就在我浑浑噩噩的那几天,把与她修复关系的最佳时机错过了。
再有勇气与她对话时,却发现她已经不在我的朋友列表里。
那一刻,我慌了。
因为我知道我们是成年人,不会像学生时代那么幼稚,往往删掉微信,就意味着真的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我打开了顾秋飞的朋友圈,看见两天前,他更新了一张照片,和一句话。“丫头终于要弃我而去了,忍着痛还要给她准备个大红包!天理何在!”照片是辛筱与那个男人坐在一起的照片。她笑得很甜。
呵呵,很甜。
我把手机丢在座位上,抬起身,又把它拿在手里,掂了掂,心痛得像被人划了几刀!
最后,我把手机扔进马桶里,放水,还真的冲走了。
再然后,马桶堵了。手机还是掉进了不可测的黑洞里。我以为这样,那张照片就可以永远的消失不见吧。
也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我爱她,而不是楚卿。
也许,失去是检验爱情纯度的唯一标准。
但是这个标准太决绝,没有人想要去拿这个来实验。
我记得好像是失去的她的第三天,我回了趟老家。
先是缠着父亲教我嵌金绣法,然后就在机子上没日没夜的绣竹子。我没有忘记曾经想给她绣一幅竹,同时,我想这幅竹可以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她。
我欠她,以及自己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已经太迟。即使,送这样一幅具有隐喻的刺绣,已经不再有意义。
可这是我失恋后唯一支撑我做的事。
做完这件事后,我就要与楚卿去国外做手术了,如果一切顺利,我要跟她在国外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复治疗。
我用满腔的爱绣成了这幅竹,然后与父亲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
两个从未深谈过的父女,似乎在临别时,才找到了适合彼此的谈话方式。
结束的时候,天空已是鱼肚白。他站起来,说:“不用说归期,我已经做好了你们长待国外的准备。”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再加上这一番彻夜之谈,一时间让我的思维麻木困顿,竟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认为。
他笑了笑:“楚卿没有和你说?”
“说什么?”
“你妈临终前,把你托付给她。她若能让你此生过得开心顺意,她就成全你们。”
“……”
我傻了,傻呆呆的望着父亲:“你说,我妈……”
他点点头,“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楚卿自己和我说,她不会再婚了。我问她原因,她就把一切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