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过身去,却被她拉住了手腕。
“昉昉,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似乎总能看穿我的心思。
可不是这样又是怎样呢?我刚跟她坦白我爱一个女人死去活来,她就不肯跟我一起睡了。过去,每年放寒暑假的时候,正好会赶上舅舅出外地采风,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去蹭她的床。与她睡在一起明明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后来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舅舅虽然不在了,反而一起睡得少了。当然,那又是另一番心境了。可今夜,我一个人真的很难熬,我需要她的温暖,即使不用触碰,也让我觉得有这世界还有温度。
她沉默片刻,仿佛决定了心意似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好,我陪你。”
也是太过困倦了,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情绪波动又太大,几乎是一阖上眼就睡着了。因为楚卿在身边,令我睡得踏实安心。
睡梦深沉中,恍惚觉得楚卿起身离开了一下,回来时听见她发出了一声幽叹,声音极轻极微:“你何时才能懂呢……”
我没有思考,往她身边靠了靠,她的香味绝对有安神的作用。不是香味本身,而是从小就刻在我脑海里的、对她的依赖。
我也不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幸亏这个夜里有她。
梦里想到辛筱,梦里都哭得声噎气堵。
失恋真是要人命的,我宁愿不要爱了,也不想再来一次这样的伤心欲绝。
☆、第45章
早上起来迷迷糊糊接起了一个电话,瞬间清醒了,是刘经理。
正如赵文杰所说的,公司果然拿上次项目的合同来谈我离职的代价了,呵呵。这些人真的是一丘之貉,我是真的厌恶这些人。可再一想,辛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呢。她的生长环境,她交往的朋友,为了目的接近一个人这种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如果真的讨厌这些,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一个是同流合污,即使不是同流合污,起码也要习惯并适应这些尔虞我诈的伎俩。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远离这个环境,这些人了。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辛筱和我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这是没办法改变的。那就只能我来改变,接受,适应;抑或是,离开。
也许是刘经理那一贯主导性的、压迫性的低沉嗓音让人很不舒服,更多的是我并不是一个会被要挟、轻易就屈服的人,我截断他的话,我说:“35万是吧?可以,你把公司账号发给我,我把钱打过去!”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心中说不出的爽快。
我撑着下巴,拿来手机登录我的手机银行,发现户头上连20万都不到。
唉,古代那些英杰肯为五斗米折腰,还有韩信的□□之辱什么的,真的不是说说的,我算是有切身体会了。现实和尊严哪个更重要,当然是……现实。
我正愁眉不展,楚卿已经晨练回来了。
前面已经说过了,楚卿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虽说比我大了七岁,眼底连细纹都没有,脖颈光滑如初。身材就更不必说了。可我自己呢,由于缺乏运动,又经常通宵加班,不化妆面容就会感觉憔悴很多。就说这晨练吧,每天早晨雷打不动的晨跑,她都坚持快十年了。
她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晨光一幅缎锦般刷的铺了进来,我揉了揉眼睛,就看见她像尊女神似的,泛着耀眼的强光就进来了。那面容被一层香汗沁得凝脂流华,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冲击着我的心脏。
跟她一比,才遭受失恋打击的我简直是株枯萎干涩的萝卜缨。
“买了早饭,吃完我带你去看房子。”
我一怔:“什么房子?”
她原本含着抹笑意神色轻松,听我这么一说,再一细看我这愁眉不展的样子,神色就不免严厉起来:“什么时候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上次说买给你的房子,你今天看着合适就好下定金了。”
“我心情不好嘛,一时没想起来。”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自暴自弃一晚上就够了。生活要继续,总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于人于己都没用处。”
“谁能像你这么理性。”我低声嘀咕道。当初舅舅去世的时候,最镇定的就是她了。我妈身体不好,听见噩耗就晕倒送去医院了,家里又没其他人,举哀、殡仪、葬礼等都是她一个人张罗的。在外人看来她永远一丝不苟的体面,心酸眼泪只能夜深人静了自己默默咽。我过去就是因为心疼她这一点,所以才那么那么怜惜她,爱慕她。
可她听完眸中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之色,眼睛自上而下睨着我,默不作声。
我心里咯噔一声!
这眼神约等于是一个警告了,每次我练琴偷懒她并不骂我,就这么看我一眼,接下来必定会冷处理我几天,那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可那时她是我的天,不理我比宣判我死刑还难受,现在不同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就说这用来换取自由的35万吧,我认为它此时可比房子更重要。
“楚卿……”我咽了咽口水,又难以启齿。
“嗯?”
房子可不可以以后再买,你先借我点钱?话都已经在嘴边了,却没说出来。我真的可以这样毫不顾忌地开口向她索取么?房子也好,这笔钱也好?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捆绑和束缚?只不过对象从公司换成了楚卿?
我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