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尘却被花沉池如厮想法给吓了一跳,“可......”
花沉池打断他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付出再大代价也不会,你若赴死,我便陪你一道死,我若还活着,便绝不会放你一人在阴界。我绝对不会......让十年前那件事再发生......”末了,语气竟是有些恨意,连带着左手也握紧成拳,衣轻尘默默地听着花沉池的话,静静地盯着他捏紧的拳头,恍然间似乎有些明白了。
花沉池他,其实和小千一样,都被十年前的自己给逼疯了。
这个疯并不是神志不清的疯,而是一种执念,衣轻尘起初只在慕容千身上觉察过,觉得自己愧对于这个孩子,因为负雪崖上的一跃,造就了这个孩子为自己复仇的一生。
他本以为以花沉池的脾性,会较慕容千看开很多,毕竟先前看起来,他似乎确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多么强烈的执念,可如今想来,从他宁可剖魂、舍弃灵山那时起,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他并不是不悔恨、不执念,而是藏得太深,深到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出来。
衣轻尘想到这些,只觉得眼下这般境地,说什么“悔不当初”之类的都已经迟了,自己果真是造了一个罪不可赦的孽啊。
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攀上花沉池握紧的拳头,安抚道,“那你可得跟紧些,毕竟我这个人,见着危险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你们,这毛病跟了我二十多年,改不了了......”
花沉池闻言反钳住衣轻尘的手腕,气力之大,令衣轻尘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可碍于身旁有人,他也只得憋着,便听花沉池语气淡淡地,一遍又一遍地在身侧重复道,“......绝对不会让你一人赴死,我们在渭城时便说好的。”
衣轻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花沉池这样的反应,其实应该是生气了吧,毕竟自己先前自以为是地疏远了他那般久,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让他消气。便也没有挣扎,一路乖巧地跟着花沉池回了帐子,方一入屋,明明只是一日未归,却莫名觉得帐内弥漫着一股子十分怀念的药香,明明平素都没有这般浓郁的。
尚沉浸在回味中,身子便忽而一轻,整个人被花沉池丢到了榻上,也幸而榻上铺着的锦被够厚,自己方才没有磕着肩膀和腰,紧接着花沉池整个人便压了上来。
衣轻尘以为花沉池是要做那档子事,只想着随他高兴便好,遂也没有反抗,不曾想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旁的动作,反倒是搂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重到有一股子要生生勒死自己的意味。
衣轻尘一面盯着帐顶,一面腾出手去抚着花沉池的后背,浅笑道,“你在发抖?不会哭了吧?我记忆里的花沉池可是一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天塌下来都能沉着应对的木头脸啊......”
花沉池没有回应,衣轻尘无奈地叹了一声,继续安抚道,“我以后不会再做多余的事了,做什么也不会瞒着你了,这样可好?”眼见花沉池似有要撑起身子的打算,便抬手去托住花沉池的脸颊两侧,将之捧到眼前,与之对望。
花沉池的眼眶周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红,神情倒是没多大变化,衣轻尘望了片刻,浅笑道,“我......”
还来得及说完,下一刻,花沉池的指尖便伸入了口中,将一个浑圆的物事推入了喉咙,衣轻尘心知花沉池不会害自己,便顺从地吞了下去,笑问道,“这是什么?不会又是那类合欢之药吧?这还是白天。”
却恍然发觉花沉池的神情似有些不对。
心下一惊,便见花沉池面色沉沉,侧过头去看床头的锦匣,衣轻尘觉得这个匣子有些眼熟,好像是自己曾经装雪莲送给花沉池的那个,眼下里头还躺着一颗淡金色的药丸,看摆放的位置,里头原本应当是摆着两颗的,少掉的那颗可能便是方才被自己服下的。
花沉池伸手去拿那颗淡金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一系列动作做完,花沉池从榻上退了下去,站直身子,沉着面色道,“方才喂你的,是双栖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