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下面又来人了,都是求医问药的,孖嗄只好跟他们解释现在的状况,好不容易才打发走。有些人则悲观地认为,艾滋病吃的都是西药,梵沧海的草药如何能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几乎要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在可怕的传染病面前,这里的人们似乎都忘了梵沧海在引天雷时说过的话,他承认自己是大魔头、魔仙,他在推倒反魔组大楼的时候也杀害了许多生命。
对他们来说,梵沧海的“魔仙”大名其实并不是没有听过,只不过现在是亲眼目睹而已,见识他从仙师到魔仙的瞬间转换。大家也都不是等闲之辈,每个人在进来缥缈幻境之前也或多或少有过“前科”,不会像没见过流血的老百姓那样动不动就要为所谓的“公平正义”呐喊。所以对梵沧海的身份转换也就更容易接纳些。
这里的人类从以前的散兵游勇、流氓草寇,到现在扎根于集市做普通良民,期间是经过许多蜕变的。在不断的与邪魔、魅灵斗争的过程中,为了活命,只能齐心协力,共同维护与建设,这才有了集市。
如今集市惨遭传染病的肆虐,这些人在经过数日惶恐不安、互相猜忌之后,终究觉得一味地害怕和逃避不是办法,他们又自发性地组织起来,共同商量对策。
梵沧海想马上就起来为穆云峰施术实现短暂的隐身,好让他早点回去现代拿到治疗艾滋病的药物。
穆云峰却不答应,他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起来,说:“这个一定又要耗费你不少灵力,你不好个七八成,我不会让你下床的!”
“你怎么像个管家婆似的?”梵沧海笑他,然而不得不躺下,因为他连反抗穆云峰的力气都没有。这会说了小半天话,已经累得发虚了,一躺下,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小青年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眉宇间又添上了一缕愁容。
听说最先出现艾滋病的是波尔族酒先生的大本营,当时已经被颇有手段和威望的反魔组给隔离了起来,不让接近集市,与人类做交易也要遵守各种规定。至于他们族人内部怎么处理病患与正常人,人类可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虽然反魔组散了,艾滋病也已经家喻户晓,人人自危,自发性组织起来的人们,首先对酩酊楼进行了肃清。
一听到被禁止营业,鲛人老鸨感觉天都要塌了,戴着口罩的她几乎要给面前几位大老爷们跪下,好话说尽厚礼奉上,却还是听到了更加残酷的决定。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汗说:“你这个老鸨,听说你老早就戴口罩了,却还一天天地赚那昧良心的钱,我们怀疑你是恶意传播,天天让你那些狐狸精给人类传播疾病!”
“赶她出去!不准在集市呆了!”后面的人挥着木棍喊道。
老鸨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解释:“我那个是感冒啊,它一个月都没好过来,不是恶意传播!”
“那说不定已经感染了,本来这病就是抵抗力下降,那就更不能在这里呆了!”
一听这话老鸨也火了,怎么说她也在这里开了好几年的妓院,如今说赶人就赶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虽然在这里确实没王法。
她身后几个鲛人保镖也是人高马大,手中握着三叉戟,随时能为了她拼命的架势。
她双手叉着腰,鱼鳍怒张,指着几个人类就骂道:“老娘在这里也好几年了,你们说赶人就赶人,且不说老娘没病,有病你们也不能赶我!这酩酊楼是老娘的!”
她声音巨大,震耳欲聋,几个人类男人差点被吼住了。本来这病就怕见血和□□,几个人虽然都戴着口罩,但是本着尽量和平解决的原则,能不见血就不见血的好。所以为首的男人还是放平了语调跟她好好说:“酩酊楼的价钱我们不会少你的,这集市本来就是我们人类所建,当初你是租了这楼,没到期我们会补偿违约金给你。”
他们把契约都摆了出来,今天是非要结束租期的样子。
“不行,没到期那就是没到期,老娘是给了钱的,除非一百倍的赔偿否则这里就是老娘的家!”她夸张地伸手比划着、几度想要抓挠的样子,一行人吓得纷纷避开,快被赶到了门口,大家心里都慌慌的,生怕被抓伤。
半老徐娘的老鸨滔滔不绝,怎么都不肯离开,给钱也不行,誓要与酩酊楼共存亡。
“不知好歹的女人,真当我们人类是好欺负的吗?”
已经被赶到了门口外面的几个人类男子,愤愤地骂道。
“我看,得让她吃点苦头,让这些鲛人知道我们人类不是吃素的!”
早就是幻境生灵和人类混居的集市,现在想要把生灵们都赶出去,似乎不太现实。这又是一场怕见血的战斗,大家就算是谈判也都做足了保护措施,远远地在长桌子两端谈判。人类修士虽然很多,可生灵中懂异术的也不少,打起来对大家都不好。
原反魔组成员现在都分散在集市当中,对于组织他们似乎有很强的适应性,一些原本就颇有领导风范的人很快就脱颖而出,说话做事都有板有眼,成为了这些人的“小头目”。一个叫做阿强的已经带着一干人等与同样扎堆的幻境生灵们周旋、谈判,半劝说半威胁地让生病的人都离开集市,承诺说疫情得到控制之后,大家依旧跟往日一样,该赚钱的赚钱该玩耍的玩耍。确定没有生病的可以留下来,对人类自己也同样是这样处理。
生病的人类才知道生病的生灵们的痛,被迫离开自己的家人和孩子,远离集市到指定区域去居住。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以为可以和平地分开病患和普通人,让集市恢复往日的秩序,似乎见到了一些曙光。却在一个疯狂的幻境生灵袭击人类的事件下,双方展开了持械斗争……
这五天对梵沧海来说是痛苦难熬的,卧床养病加打坐调息,终于气色好了些。其实他自我感觉两天就可下地,无奈穆云峰总是盯得很紧,不让他下地。还天天熬肉羹给他补身子,拒绝进食的他令墨兮哭得神魂颠倒,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白发小子一起将他“伺候”得服服帖帖,几乎大气都不敢出,否则墨兮的眼泪说掉就掉。
终于到了第五天,大仙师的派头已经回来了,犹如涅槃重生。
“你看,进食的效果还不错吧?梵沧海你以后都吃饭吧!”穆云峰满满的私心也不怕被人瞅出来。
梵沧海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我,岂知我身体的难受。”
“我怎么只看到你飞速好起来?看不出你难受!”好像吃得还挺开心!有几分梵梵的味道!这句话穆云峰不敢说出来,怕他变脸。
梵沧海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说道:“五天了,集市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外面乱哄哄的,你也该回去了。”
穆云峰也知道事关重大,说道:“可是那些是西药,我感觉你要用中草药做出西药的效果,那好像是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也要试一试!我们去药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