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说的赶得及是这个意思。
其实不仅没有晚,还早到了。
他屏住呼吸等了很久,直到曲子放完,唱针和唱片之间的摩擦完全消失,也没有等到自己预想的声音。
他原本以为女生会发声,对他说两句话。随便什么也好,譬如你好,或者生日快乐。
不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样,是甜美的还是沙哑的,也许会大叫吓他一跳又或者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也许像她这个人一样清亮或者明快。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后知后觉地摸.摸耳朵,这才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失落。
他家的机器人阿呆看着自己的主人打着赤脚站在客厅,很贴心地送了双拖鞋过来,陈溱摸.摸它的脑袋:“谢谢。”
机器人呼哧呼哧地挪到厨房去了。
陈溱独身惯了,他的人生中似乎从未出现过陪伴一词。作为七号区的孤儿,虽然没有活得像乞丐那么惨,他的人生也并不顺遂,小时候吃苦受罪是常有的事。长大后凭借极好的成绩、超强的身体素质和优异的精神力等级而得以进入帝国大学、参军,毕业后转入安全部做上不完善的充满悠闲的虚拟世界的执行专员,如小白鼠般活着,不断地查漏补缺造福社会,经过多年的奋斗实现借机提升而拥有今天的生活。
听起来似乎很曲折,不过陈溱一向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在他看来他专心只是做好手头的工作然后升职了而已。
但是无形之中,幼年的成长经历却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性格,让他独来独往,一点也不眷恋和人相守相伴的缱绻。
也难怪谢将军总骂他想做孤胆英雄。
他如今也算事业有成,工作能力出色,和同事合作也不算差,在感情方面却像一张白纸。这也是为什么外表俊美前程似锦的大好青年陈溱一直单身的缘故。明明在虚拟世界分析犯人心理,针对精神缺失对症下.药,做得头头是道,执行力满分,但是工作中和生活中的他像是割裂来的,生活中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娱自乐,会随大流参加工作聚会,却从不和他们私下联系,偶尔跑到人潮拥挤的地方玩,玩完了回家闷头大睡。
第二天上班,又是一副人模狗样。
不是没有男男女女企图对他表示爱意,但是陈溱和人交往的时候,永远都有一个安全线,虽然大大咧咧却在不断避嫌,无声地表示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无声地表示他生活里没有爱情。
有人试探过,却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吓退。
也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门口堵他,对方是个男生,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用强的,陈溱劝阻不成功后,动手揍了他。
那些喜欢他的人,不是把他吓坏了,就是被他揍怕了,所以目前为止,他只能做一条单身狗。
现在有个小姑娘暗地里喜欢他,并且缓慢地沁入他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并不排斥。
陈溱这人矛盾却不纠结,他清楚自己要什么,一旦做下决定就着手去做。他想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好,他很喜欢,所以自然而然地在某一天准备了一份礼物回赠,并随礼物附上了一封信。
上面是他的私人电话,并且询问对方是否要见面。
他想送丝巾,一眼相中有一款冷色系带童话logo的V&D的新款,脑子里回想着付娇娇灌输的知识,以及自己做过的上百次审美测试,说服自己买下来,对方应该会喜欢的吧。想了想,觉得最近天气降温了,又挑了一条红色的格子羊绒围巾,料子柔软不会扎脸,裹上应该会舒服。
东西送到了常常帮女孩送包裹的快递公司,公司答应帮他转交。陈溱内心忐忑不安,一直在等答复。
对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陈溱也不探究。但是工作之余又会忍不住想知道她看到礼物时会是什么样子,知道了他的号码之后会不会联系他,以及最后会不会答应同他见面。
陈溱每天认真工作之余,竟然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终于在某天傍晚,他收到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你好,陈溱。
猜到对方是谁,陈溱呼吸微滞,竟然比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入伍通知书、安全部的聘书时还要紧张。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麻,他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指尖在那几个字上游移半晌,他轻轻敲下:你好,不知道贵姓?
对方:我叫妮娜。
陈溱缓了缓,有点晕头转向地回她:嗯,你好。
妮娜发来一个笑哭的表情,说:我怎么发现你有点呆呆的?
陈溱一愣,好像经人提醒才惊觉自己是不是有点木讷,对话也是干巴巴的没有趣味,虽然他的本意是,希望面对一个女孩的时候不要过于莽撞。
妮娜:你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送的礼物?
一颗润白汤圆被戳得脸凹下去又弹回来的表情发过来,配字:理理我啰。
陈溱:……那你喜欢吗?
妮娜:我觉得丝巾很好看。
妮娜:哪个是你挑的?
陈溱有点犹豫,担心自己多此一举了:围巾不喜欢吗?
妮娜发过来的小人对手指,一脸傲娇地表示:蠢直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