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复活族人暗中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去地府找回族人的魂魄藏匿起来,用一小部分偷来的无义草给人类的生魂下毒夺走他们的声音祭给族人,但还是没能再次听到族人的声音。
他跟着梅绪风和白则去了一趟地府,又碰了壁,有归墟护体的梅绪风连跳进黄泉水都不会死,而他自己灵力不够,取不出归墟来,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在李泉先为此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向安静隐忍的赵清歌某一天忽然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说脚腕很疼,却找不到伤口。
掀开他的衣角,李泉先仔细看才看到一些细密的血痕,连成许多片鱼鳞的纹路。
他一下子脸色惨白,与鲛人亲近的人类会被同化,从脚底开始向上长出密密麻麻的鳞片来,彼此远离一段时间即可复原。
可是他不想离开赵清歌,不想放手,一刻也不想。
他在赵清歌耳边轻声唱了几句。
鲛人的歌声与幻术不同,唤醒人心中的恐惧,引诱人进入噩梦,却不能完全控制对方看到了什么。因为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他们的自我暗示。
他可以用简单的幻术,让赵清歌自己及其他的普通人看不见鱼鳞,但他不能消除别人的疼痛,就想用歌声引导赵清歌自己去给疼痛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和梅绪风不同,他用歌声魅惑没有灵力的人,对方不会记得这段旋律。
歌声明明无法减缓疼痛,但赵清歌停止啜泣,渐渐安静下来,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如果说刚才,赵清歌向他求救是对他还存有一丝信任和依赖,下意识地想撒娇,现在就是彻底的疏远。
李泉先心里咯噔一声,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第61章番外03
赵清歌缩在被子里,将伤口掩住。
“我怎么了,先生不是最清楚了吗?”
“我不明白。”李泉先嘴唇颤抖着。
赵清歌苦涩地笑了笑:“我会很听话的。”
“什么意思?“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奇心快将他逼疯了。
赵清歌接下来的话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倒流。
“先生下手真重,现在还疼。”赵清歌将脸埋在掌心,痛苦地呜咽,“如果还把我当个人,以后不要打了好吗?”
赵清歌近乎哀求,给他扣上的却是莫须有的罪名。
他带赵清歌去过一些场合,无非是为了让他圈子里的人知道他是认真的,以后不敢欺负赵清歌罢了,但也因此让赵清歌见到了一些血腥的场面。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成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经过心理暗示之后,赵清歌对脚腕上的剧痛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竟然是自己下手打出的伤。
“你好好休息。”
语言是如此苍白,现在辩解还有用吗?他又不能将自己的歌声撤回。
他走出门,最后一眼便看到赵清歌如释重负地躺下去。
他从没能将自己的爱传达给对方,终于失去了自己牵挂多年的少年。
李泉先在白则面前身份渐渐暴露,他通过跟踪和试探,对归墟真正的力量与机制有所了解,也不打算再掩藏自己的目的。
最初,他不在乎他打着取代人类的借口招来的那些妖,其实只要族人能复活,换一片清净的海域去生活,人类的生死存亡与他何干?
这份决心渐渐变了质,他开始犹豫,开始迷茫,从他在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见到赵清歌安宁的睡颜开始,一切都在悄悄地变化。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踏上了布满鲜血的道路,他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追随他的妖被他当成抵挡白则的活靶子,魂魄湮灭后的躯壳被他用作祭飨,他甚至用歌声引诱梅绪风的魂魄离开身躯,自己鸠占鹊巢。
疯狂的举动过后,换来的却是族人彻底的消亡。
鲛人不是修炼而成的妖,是天生的精怪,死后不能转生,只能长居地府,等待魂魄散为无形,归入地脉。
他们和上古神兽是一样的东西,只是没有悠长的寿命,孱弱可怜,在海中漂泊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