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阿次撇撇嘴,曲腿踹了椅背一脚,“空间小,伸不开腿。”
阿初思索了一下,说:“那我下次开商务车回来。”
“还有下次?你就这么喜欢在车里?”
阿初点头:“老话说得好,卧室比不上餐桌,家里比不上宾馆,房间比不上车里。”
阿次突然侧过脸望着他:“你和多少人在车里做过?”
“喂!别总把我想得那么风流,这是头一回。”
“是吗?”阿次把垫在腰下面的头枕扯出来,在他哥面前晃了晃,“小细节足以说明一切,没点实战经验考虑不到这么多。”
阿初一把抢过头枕,丢到副驾驶座位上:“这只能说明我善于学习,网上的攻略很详细。我怕出意外,当然要做足功课。”
“我就是不明白你学它干嘛!车里这么窄,哪有在房里舒服?你图什么?”
“换地方的新鲜感,和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刺激感。”
“算了吧,咱家就没有绝对不被发现的地方!”阿次仍在怨念被侄子们看到的事,从丢在一旁的衣服兜里取了支烟点上。
阿初失笑:“你说,咱俩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调皮,总去扒门缝偷看?”
阿次沉默着,吸了几口烟,才说:“我记不清了。”
阿初望着缥缈的烟雾,若有所思——以父亲的风流史,这句“记不清”换成“数不清”还差不多。正是因为这些数不清的艳遇,使父母的婚姻走到终点,造成了兄弟俩幼年的分离。成长环境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阿次为此叛逆过,但归根结底,他对父亲的感情更深,也更护短。虽然从没说过,但阿初能感觉到,弟弟并不认为父母离异是父亲的外遇造成的,反而归责于母亲太好强,宁可放着小儿子不管,也要离婚混个眼不见为净——从母亲的立场看,这显然不够公平,可谁又对阿次公平过?他眼睁睁看着母亲领走大哥,自己却孤零零的被抛下,还要面对父亲的情妇,确实太过残忍。在那段岁月里,父亲多少还关心过他,起码在物质上给了他绝对的优越感,而母亲却是杳无音信,这令他难以释怀。所以他总是为父亲遮掩,到现在都不愿提起那些荒唐事。即使对出轨持批判态度,却认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所以才会问出“和多少人做过”这种话。除了他自己,他根本不相信别人的自制力。
……
次日临出门前,阿次给侄子们戴上新帽子,又把红色贝雷帽递给爱钟:“碰见夏天,替我送给她。”
“你在校门口也很容易碰到她,干嘛不自己给?”阿初问。
“我懒得跟她爸寒暄。”阿次仍对夏天的爸爸有些看法。
“你以为不走过去寒暄,他就认不出你?”阿初好笑地说,“别掩耳盗铃了,你跟我长得一样。待会儿在校门口有人主动跟你打招呼,肯定就是他了。”
“知道了,我会无视的。”阿次带上墨镜,又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努力让自己更不像“杨大老板”。
“就这么别扭!”阿初啐道。
阿次快步走出去发动车子,一回头才发现爱钟和爱华站在门口没动,便催促他们:“别发愣了,再磨蹭会儿就迟到了!”
爱钟指着阿初那辆劳斯莱斯问:“我们能坐这辆吗?”
“问你爸送不送你们。”阿次倒是乐见其成,省得在校门口碰上陌生人套磁。
两个孩子跑回屋里,很快又被阿初推着送出来:“干嘛不跟叔叔走啊?”
“这车好,就开这个吧。”爱华仰头望着阿初,祈求地说。
阿初蹲下,捏了捏爱华的小圆脸蛋,“谁告诉你这车好的?”
“哥哥。”爱华果断把爱钟供出来。
“这么识货!你没偷看过购车指南吧?”阿初笑着问大儿子:“还是昨天回来坐上瘾了?”
爱钟摇头:“不是啊,我看到这车会原地踏步,挺好玩的。”
原地踏步?阿初怔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望向坐在大切里的弟弟,此时阿次正尴尬地揉着额头——在这个家里,果然没有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
最后还是阿初把这两个神出鬼没的熊孩子送去学校的。不必说,途中自然会有常规洗脑。
下午阿次去学校门口等着接孩子,他站得靠后,也没被“陌生人”搭讪。夏天戴着小红帽,在爱钟爱华之前出来,不过没像阿初说得那样飞扑向她爹,只是乖乖走过来,被父亲抱进车里。阿次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阿初很像。
第二天就是周六,隔了一周,阿次再碰到“知情人”追命,心里仍有点不踏实。
不过追命成天忙着和顾惜朝培养纯洁的兄弟感情,根本没工夫细琢磨别人家里复杂的兄弟感情。他看到阿次,立刻赔着笑脸说:“明天我有事,得停一次课。”
阿次狐疑地问:“跟顾惜朝有关?”
“嗯。”追命拉着他往角落走了两步,才说,“我现在是他的助理,得配合他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