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他是疗养院的第一名『住户』,疗养院根本就是他家开设的。老郑先生为了让小郑先生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所以买下了麻风病院的旧址,改建成疗养院。一开始只有小郑先生住在这里,一直到老郑先生往生了,才陆陆续续有其他住户进住。」
如数家珍般的仔细解释,李倍菁语气轻松平常,一点也不觉得『郑宇之』这个名字,有什么值得令人畏惧的地方。
「他……一个人住在这个鬼地方好多年?是什么样的父母,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扔在这种地方等死?」
「他们是为了小郑先生好啊!」不带任何情感的评论着,李倍菁美艳的脸孔上没有丝毫喜怒哀乐。
叶志信略为惊讶的回望她。这些事情绝不可能在短期内发生,从疗养院的建筑物来看,已经有些年头。很难想像一个小孩是怎么在这种地方长大成人,尤其在生理、心理都残缺的情况下,叶志信不禁有些同情郑宇之,也能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变态了。
「把一栋废弃了的麻风病院拆了重建,再把有生理缺陷的小孩关在这里等死,那不叫为他好!」
没想到他也有替郑宇之说话的一天,比起那些疗养院里的怪物,郑宇之不负责任的父母更可恶。叶志信分不清是气愤还是恐惧,打了好几记冷颤。如果麻风病院里被扔下等死的病患真的阴魂不散,那他们跟郑宇之无疑是同病相怜,说不定这正是疗养院变得古古怪怪的主因。他们联起手来,不想让进入的人离开。
「你真是难得的好人……」神情变得温柔,李倍菁用力的握了握叶志信的手,这更加深了她不想跟对方分离的念头。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先找到胡卓珍,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微笑的回握着李倍菁,叶志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多少有些体会,为什么叶伟生会那么疼惜胡卓珍了,那个年轻女孩,肯定也是用这种仰慕的眼光看待叶伟生,没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这里……卓珍的宿舍在这里。」
由李倍菁带路,叶志信很快就找到胡卓珍分配到的员工宿舍。其实与他们这些『住户』的配置差不了多少,既能领取高薪,又有奢华的宿舍可以使用,也难怪一开始胡卓珍不愿意放弃这份工作。不过这间疗养院太过古怪,叶志信相信,这一次他能顺利说服胡卓珍离开。
屋里一片死寂,叶志信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疯狂的拍打着大门,始终没有人回应;窗户又让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无法瞧见屋里的状况,叶志信求助的看向李倍菁。
「地垫,我记得她把钥匙藏在地垫下。」指了指叶志信脚踩着的地垫,李倍菁无奈的耸了耸肩。
她不只一次告诫过胡卓珍,将大门钥匙藏在那里很危险,可惜那个老怕自己会忘记带钥匙从女孩就是不肯听她的。
「这白痴……」果然翻出大门钥匙,叶志信一边开门、一边骂胡卓珍粗心大意。
「卓珍……你在吗?我们进来了!」一进门就先叫嚷,李倍菁顺手拉开窗帘,日光毫无阻碍的流泄进屋内,刹时形成一种不真切的光亮。
在小屋里绕了一圈,叶志信迟疑了半会儿,最后还是跨进卧室,果不其然瞧见胡卓珍面朝内的伏在床上熟睡。
难怪他跟叶伟生在各处寻找都不见人影,都日上三竿了这位大小姐竟然还在睡?
「卓珍!胡卓珍!快起来,我们要走了。东西也不用收拾了,我们趁太阳没下山前快点离开……」
催促了半晌,叶志信狐疑的盯着伏在床上的胡卓珍,那个女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胸部根本没有起起伏伏,就好像她……没有呼吸。
「卓珍——!」
急忙的冲到胡卓珍床边,嗖的一声一把扯掉薄被,叶志信心脏硬是跳漏了数拍,惊恐万分的盯着眼前景象。
胡卓珍睁着空洞的双眼,惨白、毫无生气的趴伏在床上,双腿自大腿根部被整齐切断,鲜血染红整片床单,这名年轻女子竟这样活生生失血过多死亡。
「啊……啊——!」退了数步,叶志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失控的尖叫起来。
「嘘……嘘嘘……不要那么紧张……」温柔的安抚叶志信,李倍菁仿佛见怪不怪似,平静的拉起薄被,将胡卓珍整个盖起遮住。
「不要紧张?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她……她死了!」指着胡卓珍的尸体,叶志信惊恐、慌张的结结巴巴。
「她其实可以活下来的,只要她点头,可惜……这女孩就是太倔强。」
「你……你在说什么?」
瞪着太过平静的李倍菁,叶志信害怕的一退再退。他突然想起自己入住的第一天,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变得像怪物一样,也许那不是他的幻觉、不是他的恶梦,李倍菁跟那些怪物根本是一国的,所以她才能一直平安无事的待在这里。
「你以为这里的人,只有到夜晚才能变成怪物?事实上,这是疗养院啊!这里真的有很多病患,有些真的很危险……很有攻击性。」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勇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恋足变态,他喜欢收集美腿。不管白天、夜晚,只要给他逮到机会……」
「他……他砍了胡卓珍的双腿?你们……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救她?」
「救了啊!可是她拒绝,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变成这样……」
李倍菁的话才说完,原本修长的双腿,开始冒出无数水泡、脓包,然后哔哔啵啵的爆裂,变成一团一团扭曲的烂肉,不停的蠕动。
「你……」既愕然又惊恐的瞪着李倍菁,叶志信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他竟然鬼迷心窍,居然曾经想为这个怪异的女人留下来?
「喔……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