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言捅了捅尸体,捂鼻皱眉问:“这人为什么会死在这?”
香九如也在尸体边蹲下,拿一根银针戳进尸体的胸口缓缓捻动,说:“没死多久,肌肉和器官都还算新鲜。”说着,拔出用银针看了一眼,疑惑道:“血也很新鲜呢,看起来死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怎么可能!”其余几人齐齐反驳:“都烂成这样了!”
“也许是活着的时候就开始烂了,只是烂皮肤而已……”香九如说了一半,顿了顿,抬头看向韩贝,眼眸发亮:“韩少爷,你认得他吗?”
韩贝唬了一跳:“啊?我怎么会认识?”
邱正夏严肃地看着他,提醒道:“韩贝,这儿只有你见过阿茂。”
韩贝脑子里“嗡”了一声,心脏砰砰乱跳,后背上的冷汗淋漓:“……阿茂?”
刘懒尖叫:“别吓我!阿茂上次不是跳崖了吗?见鬼!”
韩贝捂住口鼻,微微倾斜上身张望过去,下身还钉在原地,仿佛时刻准备逃命,害怕阿茂会突然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良久,他的嘴唇颤抖着张了张,说:“是他!”
树林中纷纷扰扰又时近时远的怪声响缭绕在深远的夜空中,仿若有无数嗜血的眼珠子从四面八方,鬼鬼祟祟地盯紧了这几个人,令人毛骨悚然。邱正夏抬手抚平韩贝脖颈后林立的寒毛,低声说:“甘药商那伙人,离我们不远了。”
香九如纠正道:“不,应该说,我们离他们不远了。”
周王言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刘懒,你见过甘药商吗?”
刘懒抓抓胳膊上的白毛汗,点头说:“见过。”
“他长什么样?”
“呃……”刘懒在自己额头的发际线上比了一下,说:“他大概这么高,三十多岁,可能年纪更大些,但瞧着很年轻,身材……比我瘦一点……”
邱正夏不耐烦道:“说重点,脸长什么样?”
刘懒不满地白他一眼,“我就见过一次,他又不是美女,我哪记得清楚他的脸?特普通,方脸,长得挺和气,一颗金门牙……哦!想起来了!他戴着一副茶色眼镜,笑眯眯的,但是……眼睛……对,右眼珠子转动很僵硬……”
“因为他的右眼珠子是假的。”周王言一脸沉重,道:“他不姓甘,也不是什么药商,我们要和他抢东西,得做好不死即伤的心理准备了。”
“那是谁啊?”韩贝问完,眼角余光扫到邱正夏眉宇间蹙起狰狞冷戾的杀气,不由愣了愣,诧异地问:“你认识?”
邱正夏摊手,撅嘴:“不认识呀!”
韩贝将信将疑地对上他天真无暇的大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转而问周王言:“周大哥,你认识?”
周王言轻描淡写地摆摆手:“耳闻而已,他叫图刚,听说原本是一个缅甸黑社会的头目,在中缅边境交易毒品,后来遭到清剿,流窜到中国,改行盗墓了。我们小心点,这人手段了得。”
图刚?!!韩贝怔了片刻,待缓慢地咀嚼细致这如雷贯耳的名字,登时血冲脑门,心脏犹如万鼓齐锤,刚刚平伏下去的白毛汗又连惊带惧地窜了出来!
国际红色通缉令上的图刚!在中国混迹十几年,不讲半点中国土夫子的规矩,走私文物价值达数十亿计,毁坏古墓文物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此人杀人不眨眼又狡诈凶残,身犯十几条人命案,刑侦三队为抓住这个人付出惨重代价:七年前在河南战国墓,杜寅的搭档牺牲;四年前西安公主墓,又牺牲了一个,据说是猞猁的搭档。
看阿茂的死状,就知道图刚有多么丧心病狂,小菜鸟韩贝冷汗淋漓、腿肚子有点打颤,面上则清高淡定,在心里默默地给佛祖菩萨三叩首,祈祷自己别撞到那尊凶神手上。
邱正夏一拍他的背,“走了,贝贝。”
“不挖个坑把阿茂埋起来?”
邱正夏催促:“没时间耽误了!如果阿茂正确带路,那伙人早几天就该进墓了,不会昨天还在这停留。看样子是阿茂不听话,拖着他们,才遭到毒手。我们尽快赶路,说不定能赶上他们!”
日你隆冬球,谁想赶上他们啊!韩贝不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埋头找出一件外套,盖在阿茂头脸上,站起来对他三鞠躬,这才挪步跟上邱正夏。
下半夜,露脸小一会儿的月亮又拢进了乌云里,森林里的空气潮湿阴森,脚下的灌木草丛越发低矮密集,攀黏泥地的苔藓成片出现,脚下的土地也松软湿滑起来,一脚一个泥坑。刘懒惴惴不安地问:“会不会有沼泽啊?”
邱正夏乘机夸大其词吓唬刘懒:“当然会有!还有吃人的虫子,你一脚踩到它们的窝,它们就轰地飞起来,一瞬就把你的腿啃得只剩骨头……”
刘懒:“住嘴!”
韩贝笑骂:“正夏!嘴怎么这么贱呢你!”
“嘿嘿。”邱正夏拿出一根粗绳子,把自己和韩贝系在一起,另一头抛给刘懒,“喂,绑住腰,我可没吓你,说不定会突然冒出个野兽,哇唬一咬就把人叼走了,我们绑一块,一时半伙它也叼不走。”
韩贝接长绳子,递给周王言,“周大哥,你也和我们绑一起吧。”
刘懒有样学样,接长绳子,回头:“香东潭……”
后面空荡荡的,黑洞洞的,不见香家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