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好不容易从甘药商手里逃出来,本来想求助,但认出我们也是盗墓一伙,他害怕刚出狼窝又掉进虎穴,就……”卫金钩婉言劝道:“韩少爷,你别难过,这是个意外。”
没能救下阿茂,韩贝心里不是个滋味,望着黑乎乎的山崖,歉疚地自言自语:“他比上次看到的样子还恐怖,浑身溃烂,肌肉腐败……”
香九如插嘴:“他身上的毒如果没有解,按时间来推算,到今天是应该浑身溃烂,肌肉腐败了。”
卫金钩责怪道:“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韩少爷出事,就过来看看,没事就好。”香九如催促:“快回去吧,那边只有东潭一个孩子看着两辆车。”
几个人或真或假地对惨遭毒手的阿茂表示遗憾,说了些同情的话,陆续离开山崖。邱正夏紧紧拽住韩贝,“走吧,以后我不会再离你太远了。”
韩贝摸了摸他后脑勺的绷带,确定伤口没有由于狂奔而崩裂,这才放下心。“他也满头是绷带,我远远看到,还以为是你……唉!你去哪了?”
“我撒完尿回来,绕着我们的车看了一圈。”
“车怎么了?”
“不是车,是车前后的路。”邱正夏故意走慢,与前面的人隔开距离,在他耳边悄悄说:“这条路几乎杳无人迹,从泥地的湿度来看,三、四天前下过雨,之后几天的路况非常完整地保留下来,我们的车就留下很明显的车轮痕迹,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了。”
韩贝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惊问:“甘药商在我们前面,他们那么多人,肯定也携带很多设备,不开车?”
邱正夏断言:“不可能不开车!”
“那为什么没有留下痕迹?”
邱正夏摇头:“我也不理解,有些自行车和人力板车的痕迹,还有两辆摩托车经过,看车轮深浅,可以推断是没有负重的。”
韩贝打起手电边观察泥路,“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分批行动?大队人马早在我们抵达百色前就通过这条路了,留下两个喇嘛在百色等我们,为了指弯路。”
“这不合逻辑,他们还留下了阿茂这么重要的人,就为了玩弄我们?没人引路,他们也不知道走这条路啊!”
“也许阿茂也给他们画了地图,地图半真半假,他们走了一半觉出不对劲,派两个喇嘛去抓他回来。”
“换我是阿茂,画个假地图骗完钱就躲别处去,为什么还在原处等他们来抓我?”
“也许他不能离开,比如,甘药商下毒逼他画出地图,承诺回来给他解毒。”
“那他就更不敢给假地图了啊!找死吗?”
两个人皆摸不出个头绪,韩贝觉得头更疼了:该死的杜狐狸,你早在百色接应我,不什么事都结了吗?
路过阿茂停留过的路边,韩贝特地停下来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只觉五雷轰顶,眼前发黑!他站过的地方,凌乱地印了一圈军靴鞋印,踩塌一片杂草,可阿茂坐过、站过的地方,别说留下鞋印了,草也没塌下一株!
——不可能!难不成是记错地方了?
邱正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从后面圈住他,沉声安慰:“走吧,什么都别想了。”
再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了!韩贝挣开他,踉跄着走到路边,小纸碗还在地上,没有记错地方!
邱正夏走过去踢踢草丛,“你看到阿茂在哪?”
“……再,再往后一些。”
“这里?”
“……对。”
邱正夏一顿狂踩,将杂草全踩得东倒西歪。
这招自欺欺人一点也不见效,韩贝捂住脸,颤声问:“正夏,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他想问“那个人”,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人,于是问:“有没有看到那个人影?说实话,别安慰我。”
邱正夏大步走回来,抱紧他,额头点着他的额头,“对不起,韩贝,我没有看到。你像中了邪一样,我怕他们怀疑你精神出问题。”
韩贝笑了一笑,奇怪,并没有更加紧张、更加恐惧,这个温暖又值得依赖的拥抱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全松懈酥软,他歪过头,下巴杵在对方的肩上,疲惫又安心地合上眼,“你觉得我精神出问题了?”
“我希望你是见鬼了。”
“为什么?”
“精神问题我治不了,但斩妖除魔是贫道的拿手好戏!”邱正夏没个正经,抽出一叠道符翻看,“为师看看哪张符是捉鬼的……”
“你给我滚。”韩贝隔着绷带,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没察觉出自己的语气里尽是宠溺。
越野车慢悠悠开到近前,卫金钩打开车窗,干咳一声:“韩少爷,你们换个时间地点亲热成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