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嘎——」
果真,青年张大了嘴巴,喉咙发出古怪的磨擦声:「嗄……嗄……」
伤口被踢破,那里的血洞涌出黑血来,剧痛让他一阵晕眩。
春魉毫不留情地将手插进他发间,把他整个人揪起来,「颐右跟十六是你爹啊!你不该是很强的吗?孟灯。」
青年微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嗄、嗄……我是啊!」
蓦地,春魉瞪大双眸,吐出一口甜。他看向腹间,那里插着一把短刀。
……力量不是用完了吗?这小子竟然还有力气织出短刀来。
青年的手向横一挥,把他的腹部剖开了来!
春魉赤红了眼,松开揪住他头发的手,孟灯以为这样就能反击了……
下一刹那,他的脖子却被紧紧扼着:「咯、咯呃……」
面前的男人再不是他熟悉的、常跟他笑闹也会摸他的头的鸦,而是用无机质,完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像用手掐着一只从地上随便抓来的小虫子,随时都会折断他颈骨、将骨头丢进忘川河,让他魂飞魄散。他不再是鸦,只是一名差爷……反正,他也再不是灯儿了。
他只觉脖子被握得快变形了,而颈骨很快会断裂,春魉会将他整个头扭下来。
孟六十六跟颐右都不会真的杀死他,只会让他无法动弹地受裁判。但这个人不同,这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咯!咯呀……」
孟灯的眼前渐渐昏暗一片,有根颈骨裂开了,慢慢收紧的手劲让剧痛翻腾上升折磨他……
这时候,正在报复青年的春魉注意到后方的声音。
尖锐的叫像撕帛般怪异又拔尖,听得人心寒:「嗯——嘎嗯——」
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鸟妖想了一会儿,才知道那是十六。是被切割了舌头的十六,他看向后方……
十六虽然不能发声,却牢牢地看着他,仿佛正用力向他传递什么信息般,不肯放松地看着。
「嗯嗯——」
十六向他的方向剧烈地蠕动着,泛红的眸子死死瞪着他,仿佛下秒就会流泪。
春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俩相处何止五千年,够了,够他懂了。
十六正声嘶力竭地叫他不要杀死孟灯,毕竟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是吧?十六。
天亮了,阴间虽然看不见,但上面的确是天亮了。
被下了重生咒的十六,小腿慢慢地长出来,他蜷缩起频频痉挛的身子,承受那超乎想像的痛苦…
小腿完完整整地长出来了,鲜血淋漓,同时舌头也长回来了。
他持续的呐喊终于发出了声音,「……春魉,不要——」
春魉看见那大张的嘴巴似深不见底般的黑洞,里头的舌片正在蠕动,血肉组织还在重生。
——他知道十六不要,但他不能留这怪物。
春魉蓦地加大了手劲,一根颈骨断了!
同时,一道闪光朝他眼角射来,光鸟飞到他面前,尖喙插进他的眼珠。
「呜——」红血喷洒而出,春魉按着眼睛呻吟。他下意识地抽起了手把光鸟整只掐碎。
青年跌坐,疯狂地干咳着,一手按着颈部将断骨扯合、另一手一张,以光线织成的棍子射出!
千条浮游在他们身边的断线瞬间凝聚、交织,数十根金棍交叉贯穿鸟妖的身体!
——孟灯庆幸自己有注意到旁边散落飘浮的断线,那是他跟颐右打斗后的副产物。他此刻剩余的力量虽然微弱,并不足够将灵力凝聚成线,玩这些小把戏却仍游刃有余。
仿佛身前的只是具雕像而不是被武器贯穿钉死、动弹不得的亲人,他抓着穿透鸟妖胸膛而出的棍端,把已然筋疲力竭的自己拉起来……
「孟灯——」
春魉准备再受致命重击,却始料不及接下来那青年就这样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