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张家,这是一个有点风起云涌的年头,开春的市里发生一连串事件,我叔被人推出了台面当了替罪羊,一不小心处理不当,政治生涯毁了不仅,还需面对几十年的牢狱之灾或者是死刑。
有些事情家里的女人是不需要她们操心的,我妈现在最大的责任是照顾好我奶奶,不让她知道一辈子都谨言慎行的二儿子这次落了马,被人陷害了去。
我也参加了张家男人们的会议……整个张家,也就我爸,我叔,我三个男人,天大的事出现了,张家的男人需要顶上去。
我爷爷以前是国民党军官,为了不愿意离开祖国的奶奶,抛弃身份隐身埋名了下来,也成功躲过了最受迫害的那十年,听说这个睿智的长者用韬光养晦保存了父亲兄弟二人,留下家业撒手人寰时是微笑着离开的。
奶奶是不希望叔叔参加政治的,但他喜欢,她跟父亲只好放了手,叔叔从外地调回来,原本是想依靠张家在本市的势力更加仕途坦荡,可没想到这次……在无旋回的时候已被人陷害了去。
「家里还有些东西,我去京里一趟。」父亲还是显得沈着。
「可是……」我叔抚着额,他是麽子,奶奶中年得的,宝贝得很,继承了爷爷对政治的天赋,才三十出头,就已比别人多走远了很长路。
父亲抽着烟斗,眯着眼睛说:「这次怕是中央的人也插了手,我们也只能到中央去,我记得有个父亲的老校友,文革後还跟父亲联系过,有点交情,这事找他说说有用。」他把烟斗在桌上敲着灰,看着我,「这次那件二十四套要带上京。」
二十四套玉器是爷爷留下的最得意的收藏,从碗到勺,还有小椅子,小四方桌,全是玉雕成的,雕刻精美得栩栩如生,一共二十四件,堪称举世的无价之宝。
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套玉器,我从小就在等着父亲把他传给我……我曾为了它动过我父亲不少暗室保险箱,为了它也不知被父亲用棍子追着打过多少次。
父亲既然要用上了它,必是他深思过後的考量,我点了点头,「好。」
我叔朝我笑了笑,有点涩然。
我面无表情,张家的事张家必须解决,这个时候小家子气是来不得的,再不舍得也要舍得。
「我上京这段时间,下面的时我已经叫人稳妥地打理着,你叔不好出面,有事了老管事会跟你联系……」父亲慢条斯理地吸着烟斗。
我沈着地说:「我十六岁了,爸爸。」
「嗯。」父亲笑了笑,「你爷爷十五岁就上了马背,从了戎。」
「知道。」我端坐着,知道我已必须管事。
「你跟陈东……也少接触。」父亲慢悠悠地说,每当他这种不动如山的神情时,那已是事态已经危重到生死一刻了,「这次事里,怕是他们家也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