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头发……何止一根头发,阿展根本全身的皮和头盖骨都……一想到自己的同学变成那样,卓宁熙还是有种想吐的感觉。
只是阿展的灵魂还能到处跑,虽然有口却不能言,但看起来应该是还没被控制住吧?
“不过根据一些边疆少数民族和藏族的说法,据说最强的是骨头。”
“咦?”何向海突如其来的补充让他们愣了一下。
“自古就有人认为,骨头是生物体精髓所在,人也一样,即使人死了身体腐烂光,骨头仍有可能像化石那样流传千百年不化。藏族认为骨头当中蕴含一个人的灵魂,过去的贵族认为将奴隶或犯人的遗骨制成骨器使用,或戴在身上,可以避免被他们反噬攻击或来世立场颠倒。另一方面,藏族据说也会用得道的喇嘛死后的头盖骨正中央做成人骨念珠来防身……当然这是比较稀有的,毕竟一个人的天灵盖只能取做一颗而已……”
听到这里,卓宁熙整个头皮都开始麻起来了。
他几乎能够肯定,凶手一定也知道这些,否则不会还特别取走展沛槐的头盖骨,只不过随着何向海的回答,卓宁熙就觉得可以把何向海从可疑名单中剔除,因为如果他是凶手,应该会找理由避过这些回答。
就像他以前看的漫画金田一某一回中提出的,一般人填写选择题会选自己知道的或是普罗大众所知的答案,要全错的几率非常低,除非有心和刻意避开那些答案。
但何向海并没有随便糊弄他们,反而神色自如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何向海还去逼问那个男服务生到底知不知道展沛槐的下落,陆大哥也说,他们当初去何向海和展沛槐的家时,也只有隐晦的问知不知道展沛槐的下落,还有何向海和展沛槐之间的关系,或许……助教真的不知道……阿展已经不在了的事情。
“助教……你……跟阿展是不是……”卓宁熙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出口,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愣,尤其是隋仁,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何向海看起来也很错愕,有种惊讶于卓宁熙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味道在。
“为什么……”你会知道?何向海虽然话未说完,但可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这意思。
“那个……不好意思,因为我上次在阿展打工的PUB外……看见助教你和那个服务生争吵……然后还有提到阿展……”看着何向海,卓宁熙觉得他们或许有必要告诉何向海,关于展沛槐遭遇不测的事情,“那个服务生……和助教有什么关系吗?”但是该怎么说呢?这种消息实在太过残酷,如果有一天叔叔多日未归,然后陆大哥跑来告诉他叔叔已经意外身亡,他或许会崩溃也说不定,那种痛绝对不是一句节哀顺变就能够抚平的。
何向海愣了愣,然后露出苦笑。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遮掩。沛槐是我们家养子,因为是我父亲朋友的孩子,所以没让他跟我们姓,从他高中……我们就在一起了。至于那个服务生叫谢景彦……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他是我们学校美术系的学生,好像主修雕刻吧……以前修过我开的通识课程,之后就莫名其妙缠上我,说什么喜欢我……但我根本和他一点都不熟,百般拒绝他还是不放弃。”何向海苦恼的说着,他不是滥情的人,对于这种迷恋于追求他也不会特别高兴或得意,只是觉得格外困扰而已。
原来那个学生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卓宁熙有些意外,但也不会特别觉得奇怪或为什么他没在学校看过对方之类,毕竟一所学校那么大、学生那么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见过。
“不过,你们问这些做什么?我和沛槐的关系,和你们为什么跷课窝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吧?不要转移话题,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原因,不然我会告诉郑教授你们跷课的事。”似乎以为卓宁熙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逃过责难,何向海又拉回自己的问题原点,然后看见他们四人面面相觑,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陈理佑都露出有些犹豫和为难的表情,一向嘴巴很大很聒噪的隋仁也难得保持沉默。
卓宁熙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陈理佑。
“那个……让助教看看吧……”
韩靖和隋仁都有些诧异地瞪大眼,因为他们都知道卓宁熙说的是他们刚刚在研究的网页和影片。
如果他们四个在看见这影片时都受到那么大的震惊和冲击,那身为展沛槐恋人的何向海会作何感想?
第十六章
“宁熙……你认真的吗?”韩靖有些迟疑,毕竟……这对何向海而言也太过残忍了。
“总好过……最后才知道吧?”卓宁熙苦笑。
虽然这很残忍,但如果是他,绝对不会希望卓明云失踪许久、甚至死亡了,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何向海疑惑的看着他们打哑谜似的,虽然听不懂,但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悄悄地侵蚀进他心中,原本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就已经让他辗转难眠,但这四个学生的态度就像是知道什么,更让他不安起来。
“等等……难道你们知道沛槐的下落吗?”何向海神情转为担忧与紧张,焦急地抓住卓宁熙的手臂,希望他们告诉他展沛槐的下落。
“助教,你知道前阵子……警方来学校询问我们知不知道阿展下落,说他可能卷入麻烦失踪了的事情吧?”卓宁熙小心翼翼的开口,在想要怎么说比较不会刺激到他。
“我知道……警方那时有来问过我们的关系,但他们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到底沛槐卷入了什么麻烦当中。”何向海有些焦躁,不像以往给人的沉静感那样冷静。
“在警方来学校的前几天,我们几个跟附近学校护理系的女生去联谊,然后晚上去了一间废弃医院一夜游……”卓宁熙说到这里就停顿住,然后看见何向海好似顿悟、难以置信与受到重大打击似的瞪着他。
何向海并不笨,不会非要卓宁熙把话说得那么白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这些日子新闻上强烈播送的废弃医院重大凶案他不是不知道,虽然每次看到时他心头都会掠过一阵不安于烦躁,但他从未想过……真的、从未想过……
“你……怎么能确定……那是沛槐……”何向海的声音听起来干哑又颤抖,还带着不敢相信的绝望。
“我本来也没想到是他,毕竟……我想助教你也有从电视上看到,他已经那样面目全非……”卓宁熙顿了顿,看见何向海就像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要被压垮的骆驼,让他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但是……非说不可啊……
“夜游那天,我们曾经先去那医院附近不远处的小土地公庙,我曾经在那间庙中看到案桌上摆着一枚跟助教你那三色金竹节一模一样的戒指,但我没放在心上,直到昨天我跟陆警官……就是负责此案的警察队长询问一些事情时,才突然想到,还特地跑了趟土地公庙……找到那戒指,里面……有刻上阿展名字的缩写。”话说完,卓宁熙就看见何向海几乎站不稳的摇晃了一下身子,然后用手撑在墙上。
“……那……那枚戒指呢?”何向海艰困的吐出这几个字,听得出来他是耗费多大的意志力才能问出口。
“陆警官拿去请监识组验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什么,如果没留下……之后如果抓到犯人后或许可以当成……遗物退还。”最后几个字说完,卓宁熙也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
“或许……或许那是沛槐……不小心遗落的……或许他……”没事两个字何向海怎么也说不出口,眼角泛泪,心里也早有预感这几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