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为了让阿尔曼能够活得更久一些,从幼年起对他的教育,就比较偏重于武力方面的培养,其他与此无关的方面大多都点到即止,并未细致地深入了解,所以他难免会对此一知半解,不甚了解。
对家人们之所以会疏忽了这方面的教育,有泰半原因是相信的他男性本能,不认为他会需要他们的多此一举;再则就是太自信他的能力,连他的父亲,当代的阿伦萨家主,都承认阿尔曼的身手远超过年轻时的自己,天下可任他遨游。
从十岁起就已经彻底脱离长辈的扶持,独自完成任务的阿尔曼,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栽得这般凄惨?而追其缘由又是如此的让人无语,被困在深宫内殿中的他,更是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而偏偏很早以前就开始独立的他,并没有向家人交代自己行踪的习惯,家人们更对他时不常闹失踪的怪癖业已习以为常,也就是说很可能在一年半载之内,他意外失手遭擒的事情,恐怕无人能够察觉,这也意味着他甚至连外援都没有。
因此除非奥罗威尔愿意放手,否则近期内阿尔曼想重新获得自由的可能性,基本上无限趋近于零。
「阿尔,你在想什么呢?」恨不能化身背后灵,一天二十四小时与阿尔曼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的奥罗威尔,非常可惜连续努力了十几日仍未能如愿,如今他不屈不挠地再次出现在阿尔曼的面前。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离开呢?」眯了眯眼斜睨着他,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阿尔曼非常坦率的答道。
「这辈子,你都甭想。」没有任何迟疑,奥罗威尔毫不犹豫地拒绝,脸上挂着醉人的浅笑,柔情似水地轻声倾诉着爱语。
「亲爱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放你离去,我是如此地爱着你,阿尔,我的宝贝!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一如我爱你那般爱上我?」
「你还是慢慢等吧!我估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这辈子大概是没戏了,下辈子或许有可能。」阿尔曼心不在焉地白了他一眼,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常年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早已不见踪影,懒得继续跟他计较。
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阿尔曼对他可谓是知之甚深,明白与他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而诉诸武力又不是对手,所以阿尔曼干脆选择视而不见。
「宝贝,我真的好开心啊!你连下辈子都许给了我,也省得我提前预约了。」厚脸皮的奥罗威尔故意混淆视听,专挑对自己有利的言语听,其他不愿入耳的词句,全都当过耳旁风,一概无视。
「……」尽管人至贱则无敌,可也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里纠结中的阿尔曼,一脸的无语问苍天。
「阿尔,很久未见到你,我发现你更加迷人了。」仿佛没有看到阿尔曼满脸的黑线,深情凝视着他,自然的转换话题,奥罗威尔肉麻兮兮的说。
「我上次见到你是在两个小时之前,好不好!」阿尔曼斜睨着他,冷冷地嘲讽道。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算是两个小时,也是很久、很久啊!」也许是这些日子似乎玩上了瘾,以挑战阿尔曼神经极限为己任的奥罗威尔,将肉麻情话进行到底。「我的阿尔,你是不是也感同身受呢?」
「不,很不幸,我一秒钟都不想见到你。」鄙夷地瞟了他一眼,被折磨得连本来不善言辞的阿尔曼,都日渐有些毒舌的倾向,辛辣刻薄地喷射着致命毒液。
「什么,连一秒钟你都不能等待?太好了!今晚我就搬来跟你同住,从此以后,我绝不再与你分开。」继续歪曲事实的奥罗威尔,打算趁机入侵阿尔曼最后的防线。
「你耳朵塞鸡毛了?!还是根本听不懂人话?!」顿时怒目圆睁,阿尔曼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得青筋暴起。「给我仔细听着,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我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真好,我最喜欢真实的你,最爱你的生机勃勃,哪怕是装疯卖傻,只要能逼出你的真正情绪,我都甘愿。」
收敛嬉皮笑脸的痞样,故意破坏自己形象的奥罗威尔面露正色,尖酸刻薄的话语非但未能惹恼他,脸上反而露出一抹愉快的浅笑,然后深情款款的凝视着阿尔曼。
是的,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对神色冷艳的阿尔曼一见钟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现自己更爱他的恼怒与怨忿,哪怕是气急败坏,哪怕是高声怒骂,也总比笑得没心没肺的非典型面瘫要强百倍。因为每个情绪转变都是真实的他,而不是所有笑容全都经过精确计算的假面具。
「我、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像是愣了愣,阿尔曼有些不自在的左顾右盼。
心里却暗自嗤笑,在他的面前自己又怎么会露出真实的自我?!要知道他父亲为此曾抽断了五根鞭子,就是为了让他学会在不同的场合中,脸上展露相应的表情。
而拥有着无数张面具的他,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弄不清,哪些是真?又有哪些是假?他早就习惯用一张又一张的假面具,伪装自己、掩饰自己;其实更准确的说,多年的训练以及常年的任务需要,让他早就迷失了真我。
「阿尔,我真的很爱你,但我又不想强迫你,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感情。」对阿尔曼的心理活动奥罗威尔毫无所觉,对他也并没有想像中的了解。
身为一呼百应至尊帝王的他,周围臣子尽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就算他并没有因此飘飘欲仙,骄傲自满,他甚至敏锐而又理智,只是爱情早就蒙蔽了他的双眼。
再则生而尊贵的他难免会有几分傲气,而他容貌又是如此的出众,虽不至于无论男女皆会拜倒在他脚下,可只要他勾勾手指,仍会有无数男女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不断涌上来,自愿匍匐在他足下,祈求他的垂青。
不管是他的权势,还是他的外貌,都赋予他无穷的自信与魅力,他难免会有些自视其高,自以为是。
「……」垂下眼帘,藏起眼底的百无聊赖,他每日或是明示,或是暗示,总是变着花样的求爱,非但未能感动阿尔曼,反而让他越发不耐烦。
说实在的跟职业杀手谈情说爱,很明显就是在对牛弹琴嘛!
别看阿尔曼正当青春年少,对肉体欲望虽有着本能的需求,可多年的训练以及常年的杀戮,外表暖如春风而内在冷血残酷的他,其实根本不懂何谓情爱,他是他们家族倾尽全力所打造的杀人机器。
情爱于他,根本毫无价值可言。
他自幼的教育中并不包括七情六欲,就算他本身也肩负着延续血脉的义务,可那也仅仅是家族的使命,与他个人意愿毫无干系。他未来的老婆人选都是为了家族的延续而挑选,自然也就跟情爱没有丝毫关系。
不管奥罗威尔怎么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想让铁石心肠、淡漠无情的阿尔曼知情懂爱,这种可能性基本上低得不能再低,甚至几乎趋近于零。
而真正动情的奥罗威尔却还对此依然一无所知,若是继续照这样保持下去,就算是他再继续追一百年,恐怕也没有任何结果。
爱情是双方的付出,相互的理解,彼此的互动,剃头担子一头热,单方面付出的情感,最终又会如何呢?而将来察觉到这一切的奥罗威尔,又会怎么做呢?暂时,没有人能知道答案,只能留待未来再慢慢去见证。
「……我不想抱一根木头,又不想你与我虚与委蛇,本来我以为我能够等待,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力,而更低估了你对我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