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钦接过宝石戒指咧嘴大笑,拍了拍杜安生垮下的肩膀,迈着爽快的脚步挟着足以气死杜老鬼的笑声大步离去。
当天傍晚,元秋才踏入明源殿就觉得不对劲。刚跨过门坎,拓跋钦就从门边蹦了出来,直冲着他笑。
「嘿嘿,大叔忙了一天,饿了吧?来人,奉膳。」
早候在殿外多时的女侍们,鱼贯端入冒着白烟热腾腾的佳肴,随着每一道摆上大桌的料理,被拓跋钦挽着手肘落座桌前的元秋,心窝就暖了一分。
只因桌上的每道膳食,竟都是他从前在皇宫、在苍王府,乃至在边关时最喜欢的料理。要办治这一桌充满地道家乡味的膳食,对身为一国君王的情人并不算什么难事。
难得的,是他竟然细心地察觉了自己在不挑食的坚持下,暗暗偏好的几道美味。
「这……」
俨然对自己办治的这桌子饭菜十分有信心,拓跋钦支着下颚笑得开怀:「这些全都是这几年我努力观察的结果,如何,大叔可满意?」
要知道元秋执筷从不挑食。几乎是端上什么他便吃什么,问他这好吃吗那好吃吗?给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嗯,不错。
无论身为一国之君的身份,还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总希望能把最好的东西全献给自己的情人。可偏偏他的情人淡然如水无欲无求,问他要什么都回说不缺、问他喜欢什么总是回答银子浪费在他身上不如拨给穷困的百姓……
一开始很闷很气,这人怎就这么没有情趣?
难到他都不能理解,只要开口,自己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吗?
气呼呼地抱怨,情人羞红着脸只说了几个字:「我……有你就好……」
情人面上的绯红,像是会传染似地,缓缓地染上了自己的脸。
他的大叔,就是这么惹人疼爱,总把别人的事情全搁在自己的前面,而他自己却越排越后面。
因为珍惜耕种作物圈养猪牛的农家,所以他从不浪费盘飧里的每一粒米粮;因为疼爱穷苦的子民,所以他宁把银子给予百姓,即便是添件防寒的衣物也能是救活一人的性命。
可他仍旧希望能替元秋做些什么,就算被说只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罢,他就是想做些属于情人间,特别的事。
随着相处的时日增加,渐渐地他察觉到了,察觉到可能连元秋自个儿也没发现的小秘密。
这个秘密,是他在吃到喜欢的东西时,会微微眯着眼睛品尝味道的小动作。拓跋钦在发现这个秘密后。乐得心花怒放,所以就连元秋也莫名奇妙,为何无论是在亓国或是回到天朝,拓跋钦总拉着他大街小巷四处乱晃,只要听说哪里的东疆好吃,便拉着他过去品尝。
殊不知这全是拓跋钦的私心,喜欢瞧他眯眼沉浸美食的脸庞,更喜欢知道他喜欢的东西。
于是一点点累积、一点点观察,才置办了这么一桌子元秋喜欢的膳肴。
「喜欢吗?」笑。
「喜欢……」元秋的耳根,泛起淡淡的红。
趁元秋没注意,偷偷打开酒壶的盏子,夹握于掌心的秘药落入酒浆,盏回壶盏握着壶把晃了敷圈,斜着壶身在元秋杯中斟了满满一杯。
「来,这也是你喜欢的,天朝王宫里特酿的御酒。」
元秋执起银杯。眉眼含笑问道:「九弟竟肯把这酒送你?」
既是特酿,自不同于一般庭宴时所用的酒,这酒可是大有来头,用了十多种果类慢酿数年。
据说最初是有个在深山里头挖采野蔘的人,某天遇上群在山坡上走得东倒西歪的猴群,大奇之下随着不怕人的猴群一路来到一株老树之下,才靠近树根,便问到浓郁带着果香的酒气。
好奇地攀上老树上一瞧后才发现,原来老树的主干上竟有个凹坑,凹坑内深棕色的液体正是那酒香的来源。
采蔘的人用指尖沾了些含入嘴里一尝大为惊艳,有见陆续有猴子抱着不知从哪摘来的果子攀上老树,咕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瞧。见这人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后,便把摘来的果子扑通扔入凹坑,然后伏在坑边用嘴吸了几口棕色的液体,喜滋滋地晃着身躯又爬下老树,几只贪嘴多饮的幼猴还会不小心摔下老树,疼得吱吱哀叫。
采蔘的人便在老树下不远处搭了间草庐,想知道是哪几些果子才能酿得出如此美味的酒,竟比镇上最有名的酒铺酿出的酒,还要美味香醇。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
这期问虽摸清了猴子们扔人凹坑的果子,也循着找出果子是从哪里产出,试着动手酿制却总觉得还少一味。直到第三年偶然间用老树被风吹折断地的粗枝,挖空拿来当盛酒的杯子后,这才终于明白他的酒少了什么,少了老树本身长年被酒浆浸润,渗人酒中的木香。
最终他酿成这饶富独特果香和木香的酒,名为「猴儿酒」,名声远播却万金难得。因为无论是与那株老树同品种的树木、抑或被猴子擒来的果子,全都只能生长在低温的高山,虽能移植山下栽种。却失了本有的风味。
于是尽管采蔘的人在发财后围了大片山头种植树木和果园,却因为产量稀少又得运送下山,接着还得等上三五年不等的时问才能成就一坛的猴儿酒。因此但凡富贾权贵,莫不以能购得一坛的猴儿酒,来彰显自己的权势及富贵。
猴儿酒虽然难得,却难不过宫里头的皇帝,于是每年酿好的猴儿酒中,最极品的三坛全进贡给了皇上。
元秋执着酒杯,想起远在皇城的九弟,笑得无比温柔。「你倒厉害,能从小月手上拿到这坛酒。」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