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二楼雅居中的北御陌起身移至扶栏旁,居高而下的倚著窗旁看著底下冗长队伍尽头那处,那里一个书生样的男子正给人一一把著脉。
北御陌嘲讽似的勾起唇角,淡漠的脸上明显的看出恶意两字。
这倪梓卿不知是打什麽主意,自从两年前来到北御山庄以後,便以各种理由赖在庄里不肯走,而且老是在他的身前身後跟著,扰的他不胜其烦。
这下正好,让他发挥所长。北御陌翘起的唇角宛若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忽然一阵绞痛袭来,让芙蓉般的美貌更添病态的娇柔。
不好,得克制心性不扰。北御山揉了揉眉角,重新压下心中浮动的情绪,直至好一会才让绞痛舒缓。
这头倪梓卿忙得是焦头烂额,可冗长的队伍却丝毫不减长短,一旁的王大夫轻松的还和虎蓝泡茶聊天,看他老人家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样,倪梓卿不免咬牙泄愤。
倒底是王大夫是庄里大夫,还是他倪梓卿是庄里大夫!人一忙总是心理不平衡,何况他倪梓卿好歹也挂个来者是客,怎麽每次出行遇上的活都找他来做?
倪梓卿内心无数次的咆哮过,但每次他那忧郁愤恨的眼神总在虎蓝那句:「庄主这不是倚重您老人家的医术吗?何况这江湖毒术哪是王大夫一介良民能懂得上。」给彻底的灭了,连带的他想让王大夫给他打下手都给撇的一乾二净,让他每回看诊一人写单一人抓药一人吗。
「下一个。」倪梓卿手一挥的,又在纸单上落下一个名字,在他左手边上已经叠了一层写了密密麻麻的白纸,每张纸上都记了先前看诊人的病况。
「麻烦大夫了。」
头顶上传来一道客气且陌生的男音,倪梓卿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陌生又平凡的容貌是个不曾见过的男子。
「你是?」倪梓卿微眯了眼,观察著眼前矮小却不失精壮的男子,男子脸上带著微窘的神色,身上多处也沾满了油烟,双手满是沾黏白花花的粉末,看起来就像正在忙活一半的时候赶过来的。
「我叫元宝,大夫不好意思,还是我晚一点再来排好了。」元宝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谁让他饭煮到一半就让人提了衣领抓来。
元宝不好意思的抓抓额头,刚想转身到一旁重排的时候,忽然颈後的领子给人拎住。
「不用了壮士,把手给我吧。」倪梓卿看到元宝身後拉住他的人後,便自觉的收起那警戒。
☆、8-2
元宝看了眼身後的人,见左中还瞪著他,他赶紧坐了下来,把手递给大夫看看。
「磨磨叽叽的你想让老子饿多久啊!」左中揉著肚子在一旁不停的碎碎念著。
虽然元小子煮的饭不是特好吃,可是确有种让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的满足感,左中回想了几次元宝煮的菜色,但想起的内容却只有跟二师弟你挣我夺的印象,好似不打上一番就夹不到菜色的模样,总是到最後风卷残云的只剩杯盘狼藉。
更後来小师妹只准元小子给主子做菜,其馀人等那边凉快那边去,而他这吃了元宝的手艺以後,那怕洪大娘做的菜很有家乡味也勾不起他那张已经吃刁的嘴。
「倪大夫你是看完了没。」好不容易逮到主子让元宝去厨房里下料,左中还等著一会跟去蹭几口呢。这倪神医这会是怎样,前几个不都看一眼就下一个,怎麽轮到他等的人,就左手翻右手,右手翻完翻眼皮,只差没把嘴张开再来个全身健康检查。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头痛胃疼眼花之类的症状。」倪梓卿尴尬的放下元宝的手,不死心的继续追问著。
「没有啊,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身子再健康不过了,从小到大从没生过一次病。」元宝刚想搔头的手顿了一会,刚刚忘记手里还沾的白花花的面粉就往额头挠去,这会不就成了带点白鬓的模样。
「是吗。那……壮士你可以离去了,下一个。」倪梓卿从手边白纸的那一叠里抽出一张新的棉纸,上头落下的第一行写著,元宝两字。
「走吧走吧。」左中迫不及待的拎上元宝,用了上层的轻功直接越过冗长的人群队伍,直直往目标——後院厨房前进。
左中刚带上元宝离去以後,倪梓卿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直接对著等候看诊的人群道:「通通把手举起来!」严肃的神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倪神医怎麽著了?」虎蓝放下同王大夫品茗的茶,看著倪梓卿从前排开始向後走去,绕了一圈以後,回来的手里已经捏了一纸写满了密密麻麻名字的纸卷。
「我怀疑刚才的那个男人,就是此次下毒的人!」倪梓卿阴沈著脸色,将手里的纸卷抛下桌上那叠同样记载著名册的纸张。
「倪梓卿你说的可是真话。」虎蓝面上跟著一沈,眼里透著怀疑跟不信。
「一百多个人之中,只有他一人没中毒。所有人中的毒都是属相克食材所引发的毒性,不是很严重,但足以发些小病小痛的来拖垮队伍行进的速度。我问过这里的其他人了,那个男人是个厨子吧,在食物里放些相克的食材,对他而言很是轻而易举。」
「好,倪神医我信你,你就随我去见主子,一同禀明此事。」虎蓝也绝非不明事理之人,听倪梓卿言之凿凿,当下就认同了他的观点,不过在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前,未免冤枉他人,虎蓝决定先将此事呈报给北御陌定夺。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