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乔玄冰的声音里明显露出不悦,「如果你今天走了,以后就别想见到孩子了!」
青阳像瞬间被蛇咬到,哆嗦了一阵。他站定了身子,慢慢转过身来。
「你、你、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紧张什么。进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乔玄冰眼里像是带着一点笑意,脸上却并没有在笑。他执着伞,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青阳没有跟随,停下来:「你真的不愿来?」
乔玄冰方才瞬间温柔的表情让青阳几乎有种时光错乱的恍惚,或许玄冰对所有人都是温柔的,只除了对当年的他。
青阳一瘸一拐地跟在乔玄冰的身后,走进乔府的大门。
时隔三年,再次回到这里,青阳不仅有些凄然,而乔府的院落也似乎萧条了很多。
他想问乔玄冰当年心爱的人在哪里,却终是问不出口。
乔玄冰引着他到了一间客人住的院落,让人拿了伤药和干净衣服过来,那衣服却是新的,乔府的仆役每年都会有两套订制的新衣。青阳看也没看一眼,站着不动。
那丫环上过了茶水,检衽一礼道:「公子,让奴婢给您敷药吧。」
「不必了。」
乔玄冰使了个眼色,那丫环便退了下去。
青阳依旧站着,他并不愿意在乔玄冰面前裸露自己的伤口,因此尽管感到膝盖手臂处痛得灼热,想来是涌出了血,却不愿卷起袖子敷药,他垂着眼睛看着地上,轻声道:「乔教主,不知你让小的前来,有何指教?」
乔玄冰看了他半晌,忽然道:「不知薛老板名讳是……」
「小的贱名薛大,怕是有辱清听。」青阳躬身缓缓说道。
他虽然折了腰,但语调极为疏远,没让人觉得他奴颜婢膝。
乔玄冰打量着他半晌,瞳孔微缩。
「薛老板以前见过我么?」
「未曾。」
「你的声音很耳熟。」乔玄冰盯着他半晌,发现男人依旧垂着眼睛,似乎看他一眼也是不愿……或许还有一些不敢。
乔玄冰不由微笑,在房间里慢慢踱了一个来回,沉吟着开口,「孩子的生母叫做什么名字?是什么样的人?」
青阳没想到乔玄冰竟会问起烈烈的生母,吃惊得猛然抬头看向乔玄冰,却发现乔玄冰双目灼灼,正逼视着他,他垂下头去不与玄冰目光对视:「拙荆姓王,名字……小人却是不大记得了。她……她与一般女人,也并无不同。」玄冰带回乔府的女人宛如走马灯似的换,但如漪兰香君这般风流美貌的,乔玄冰必定会知道,若只是中人之姿,泯然众人,青阳自然也是不知姓名。
王是附近的大姓之一,但想必总会有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姓王。
「姓王?」乔玄冰眸光似乎更深一层,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说起来,我们有过同一个女人,也算是缘分,以后可要多多亲近。」
以乔玄冰的身份地位,已不必再和人套交情,何况是这种荒谬的理由,除非乔玄冰是另有目的。
青阳有些无言,他想从乔玄冰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心思,但感到犀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又抬不起头来与他对视。
「女人并不是物事,她们也是有感情的。」
「是么?愿闻其详。」
「内子早已对你忘怀,甚至不愿提起你,她若是地下有知,想必不愿你我亲近。」
「你的妻子为何对我如此憎恨?乔某自认从未愧对过任何一位女子,虽然处处留情,但每一位女子离开我之后,无不对我思念不已。」
「你!」
青阳恼怒交集,抬起头看着这个对自己的风流似乎毫无所觉的人,固然恨他多情花心,但他对所有女子温柔,独独对他……他对他果然是最特别的,特别的厌恶,特别的恶心反胃。
「薛老板何故如何震怒?」乔玄冰饶有兴味地看着男人生气的表情,像是为终于激怒了他而感到愉悦。
「你既然有过那么多女人,何必还要在乎她?」
乔玄冰的笑容忽然间敛去,一瞬间脸上毫无表情:「你想知道么?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胆敢怀了我的种后,还敢跑出去躲起来!就是她死了,我也不会放过!」
「你想、你想怎样?」青阳颤声道,「她已经死了,你还想对烈烈下手么?」
乔玄冰看了他半晌,说道:「你别忘了,她除了留下孩子以外,还留下一个鳏夫。」
青阳脸色立时变得惨白,乔玄冰像是没看到一般,柔声说道:「天色晚了,你早些睡觉吧。乔某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