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工作了？可是你有办法出门吗？」之前还抵死不愿出门，不愿搭车，怎会突然可以出门搭车又能工作？满满的困惑都快堆满他逐渐要停止运转的大脑。
「为什么没办法出门？难不成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让二哥养？」他笑问。
「你什么时候开始找工作，怎么没先跟我商量？」符以恩还来不及恭喜，先脱口而出的是他的疑问。
「出院就和妈联络了，不跟你说是希望给你一个惊喜，毕竟二哥一直希望我变正常不是吗？」他瞅着符以恩，一副在等待称赞的模样。
「我不是非要你正常不可，我是希望你……快乐。」
「可是我正常的话，所有人都快乐，我记得二哥说过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活下去，既然如此我变正常应该也能减轻二哥的负担，这样是一举两得。」
「为什么你叫我二哥？」即使叶定怀考虑周全，他的一举一动仍让他心惊胆颤，无法窥探他真正的目的。
「因为你是我二哥，我也喜欢叫你二哥，那样比较像以前，虽然我们分开十二年，不过接下来可以慢慢补回来，除非你不想再当我二哥？」
「我没有。」
「那就好。二哥，妈帮我找的是便利商店的工作，之前的老板不想做，妈说我可以试试看，因为我没做过这种工作，所以从明天开始要先过去实习，老板会教我，等我熟悉就能正式接手，以后我也是老板了。」他侃侃谈着自己的未来。
「加油。」除了这两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如果有需要帮忙再跟我说。」叶定怀能独立固然是好事，无奈他就是隐隐不安。
「不了，之前都是二哥帮我，现在应该靠我自己。」
「你真的有办法一个人出门搭车吗？」他的眸子直直望着叶定怀，希望能自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叶定怀眼神先是黯了黯，之后又闪着神采：「一开始真的很困难，不过试过一次以后就没问题了，上礼拜二我搭计程车去看妈，还见到我妹妹……她很可爱才刚满十岁，很甜的一个小女生，昨天我也去了便利商店，这次是搭捷运，我第一次搭捷运，出了不少糗事，幸好有人帮我……十二年了，这世界变得太多，难怪你一直希望我能踏出去。二哥，我之前让你担心那么久，真对不起。」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变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幅度的变化让他完全无法反应？
这种蜕变就像是午后的雷阵雨，一停之后便是晴朗无云，丝毫找不着适才有过滂沱大雨的任何迹象。
船过，水无痕。
「定怀，你……」
「什么？」
「没事，没事……」
最近经常猜测定怀想起那件事，大概是他想太多了。
叶定怀的变化，他和阿姨看在眼底。
他曾问过阿姨对于定怀的改变有什么看法，不过好的改变谁会有怀疑，阿姨自然是乐见儿子逐渐正常的倾向，他的困惑则显得有些紧张过度。
真的是他太紧张了吗？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依定怀的说法，这个改变对所有人确实都有好处，至少不用再时时刻刻防着他会出事。
「既然他情况好转，那你什么时候要把他赶出去？」符以华认真地问。他不介入的条件就是要弟弟不定时报告叶定怀的情况。
「大哥，他才刚有个工作，至少也得等他适应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三个月、半年？我看就算他好了你也不打算把人赶走是吧？」符以华听出弟弟根本是在敷衍自己。
没错，他确实没借口赶走定怀，尤其在他的情况已经变好的时候。「大哥，他最近对我就像是亲哥哥一样，之前肯定只是他一时混乱而已。」
「如果可以让混乱的情况尽早结束不是更好，快十一月了，我希望今年底这件事情就能告一段落。」符以华非常严肃地希望弟弟能照着做。
「不……太快了，我做不到。」
「现在做不到，你以后就更做不到，难道你要等他将来又出了事然后再把责任扛在肩上吗？」他真气弟弟的固执，这种事情如果不尽快处理，麻烦肯定接踵而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设立停损点，免得被套牢永不翻身。
符以恩感叹大哥不是自己根本无法体会他的压力以及过深的自责。「大哥，我会看情况。」
符以华再次在心底叹口气，看样子弟弟仍旧没清醒过来，他想恐怕需要花点时间帮他重新辅导。如果叶定怀的态度有转变，他也会试着不紧迫盯人，顺其自然，一切若能回到原点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既然事情转变至此暂时就先这样，过阵子我再过去看你，早点睡了。」
每回跟大哥通完电话，符以恩也会觉得很累，因为他无法做到大哥的期望。
他发呆了一会儿，关灯要躺下之时，听见隔壁房传来的叫声，随即跑了过去。
「定怀，怎么了？」他打开电灯，看见叶定怀脸色苍白仿佛受到惊吓地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