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符以华边解领带边关上门，弟弟本来固定半年回来一次，绝不会没事突然跑回来。「今天去客户那里讲课。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跑回来了？」
符以恩愣了一下，意外大哥竟能一眼看穿自己的狼狈。
是了，他确实是狼狈地逃回来，叶定怀那样赤裸裸的表白，他根本无法招架更不晓得该怎么劝退他，因为无论怎么说，他似乎都有理由反驳，到了最后甚至哑口无言投降了。他自认做得恰如其分，始终当他是弟弟……或许有的时候会过分温柔，但也是为了赎罪，对定怀，他真的没有手足以外的感觉，然而他的理直气壮似乎说服不了自己的认定。
「嗯……有一点事情。」
符以华静静地等着弟弟接着说下去，他擅长的就是聆听以及解决问题。
「最近有个人对我说喜欢我，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才比较好。」
原来是感情上的困扰，那就比较棘手。「为什么无法回应？因为对方不是单身？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她和你是什么关系？」符以华条理地一一询问相关问题。
「他单身。」喜欢的类型？「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只是我朋友。」
「那你重视这个朋友吗？怕伤害她吗？」
符以恩轻轻点头，说：「我永远都不想伤害他。」好不容易让定怀信任自己，也慢慢让他的伤口恢复，他怎忍心再伤他一次。
符以华双眸敏锐地观察弟弟表情。「你真的不喜欢她吗？」多半这种一个要一个不想的感情问题只要一方坚定便能解决一半，不过看样子弟弟似乎很为难，这就比较难处理。
他不喜欢定怀吗？
「这……我当然是喜欢他，不过双方认知有差距，我单纯将他当作……朋友，他却认为这是爱情，我想拒绝又不想伤害他，大哥，你有办法解决吗？」
「想继续维持朋友的关系还要不伤害她……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你委婉拒绝以后暂时疏远对方，不要联络，等时间一久，她就会知难而退了。不过你一定要坚定立场，不要让对方误以为还有任何机会，感情的问题有时候甚至比金钱还难解决。」
「我懂了。」他一定会拒绝，只是暂时疏远……叶定怀不肯踏出家门，他如果不回家怎么照顾他？上回的情况他可不希望再发生一次。
「以恩，你一定要斩钉截铁地拒绝对方的感情。」符以华再次提醒这个似乎已经有轻微陷入却浑然无所觉的弟弟。
「我会，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符以恩不禁沉思起来。「因为他说我一定也喜欢他，所以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不相信。」
「你是不是曾经给对方错误的讯息？」
「应该……没有吧，我对他只是稍微比较好一点而已。」他隐瞒了事实真相。
「为什么有差别待遇？理由是什么？」符以华开始抽丝剥茧地追问。
「抱歉，我不能说。」
遇到不愿坦白的客户，任凭有通天本领符以华也是完全没辙。「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只是分寸上你自己要拿捏好，别让对方由爱生恨那就可能会变成社会版的新闻了。」
符以恩很高兴大哥还能幽默他，至少让他有几秒钟的愉快。
「我知道。」
「以恩，我可以说一下吗？」得到弟弟的同意，他才继续发表意见。「我是不太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过今天会有这个困扰百分之九十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即使你有不可说的理由必须对她好，一定也要有办法让对方不要产生误解，这样才能保护双方，所以好好解决吧。」
「大哥……你认为『依赖』有可能变成爱情吗？」
「为什么不可能？虽然我们男人总是被教育成要让女人依赖，可是如果在你的心理上不会对女人产生依赖，你们的关系就不太可能有进展，依赖其实也是信任一部分的延续，没有信任也就不会有依赖，更不可能有爱情，所以我认为依赖会有可能变成爱情。事实上爱情有千百种理由，只要喜欢就是爱情。好了，我说到这，剩下的你自己想想，我先去洗澡。」
符以恩不禁苦笑，确实有千百种理由能变成爱情，即使是被男人喜欢上也无所谓，他就是不能接受叶定怀，他和他除了维持手足关系以外就是离得愈远愈好，要不然痛苦的不只他，自己也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该如何是好？
暂时就先这样吧，先试着疏远。
他记得厨房的食物还可以维持半个月，至少维持半个月说不定会有不同的变化，他更希望定怀能因此想通他们有多么不适合。
他由衷希望事情能如此顺利……
当年当父亲同意离婚的时候，他因为埋藏这个不能说的秘密而痛苦不已，想对阿姨更好一点作为补偿之时，离婚的事实却成了第二个打击。他虽然无法谅解父亲的冷漠，然而促成这件事情发生的不正是自己吗？
一切都是他造成——他实在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爱钻牛角尖，然而定怀的存在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这件事。
他的补偿最后反倒束缚了自己。
听见开门声，符以恩收回思绪专心煮菜。
父亲是公务员，永远准时上下班。坦白说，当时他也没资格责怪父亲同意离婚，毕竟阿姨的情况愈来愈坏，若不离婚只会连他们也被拖垮了，如今阿姨找到另一个家庭，而父亲依然单身，谁又真正无情？
「今天吃什么？」符文曜进来厨房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