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以恩看了他一眼，又附加一个但书。「定怀，再学一件事，希望你能明确告诉我你的喜好——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你可以了解我的全部，我也想知道你的一切，相互了解、包容也是一家人的定义，好吗？」
关于这点，叶定怀略显迟疑地回望，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有习惯也不喜欢说出自己的喜好，因为那样容易被人掌握，容易受控制，他不喜欢。
「我不想说。」他思索一会儿后决定拒绝学习。
「为什么？你怕我会伤害你是吗？」
对——他不能说，因为他交出的信任并不完整。
符以恩垂下眼帘，回应：「好吧，我不逼你，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喜好罢了，因为我们要同住一屋檐下……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不用勉强。」
「你生气了？」
他目光深深看着叶定怀，说：「不……我希望你快乐。」
第五章
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吃饭，多了一个人走动，多了一个人呼吸，偶尔也会多一个人发呆。
符以恩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叶定怀不算是一个难相处的室友，只要能够适应他那眨眼都不及的变脸速度，然后切忌勿踩他的地雷，两人相处倒算是平安无事。
两个月过去，屋顶并未掀开，椅子也没有意外跌倒，锅碗瓢盆每天晚上都会回到它们应该待的位置，总之，他们的生活还算平静，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他下厨，叶定怀会帮忙洗碗收拾；他洗衣服，他会帮着晾；他整理客厅，他会在浴室里摸很久，他发现叶定怀很喜欢清扫浴室，任何地方肮脏他都无所谓也能视若无睹，不过若浴室有一点脏污，他便会难以忍受，即便是半夜……没错，他前天半夜起床就看见他在清洗马桶，拜他之赐，他的屋子里最干净的就是浴室。
关于这点，他没有问，阿姨说他不喜欢回想过去，不过他猜他对浴室的洁癖应该也是来自过去的恶梦。
那个梦，应该盘据在他心底很久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他醒过来？这是他此刻最大的难题。
「想什么？」叶定怀刚结束电脑游戏，看见符以恩窝在沙发上发呆于是靠了过来。
「没事……不玩电脑了？」
「不了。」符以恩无法时时刻刻教他，所以他习惯在网络上找寻答案，让网络游戏陪他打发时间，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符以恩就在屋子里，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他才能平静学习。自从搬来这里后，他晚上慢慢会入睡了，虽然睡得不多不时又会被恶梦扰醒，总比彻夜未眠来得好，白天也变得比较有精神。
他喜欢符以恩对待自己的方式。他不会硬性规定，只除了不许锁门这件事，其他方面他都先征询他的意愿，教导的态度上像是在教小孩，不过他注视自己的眼神却满是信任，这点令他信心大增，无论学习什么都比较容易进入状况。
「你头发长了。」符以恩说。
他察觉到叶定怀慢慢在改变生活习惯，房间依然不喜欢敞开，不过他至少会天天洗澡，光是这点就让他非常高兴，毕竟夏天到了，对气味敏感的他不确定能不能忍受三天不洗澡的臭味。
叶定怀偏头看了一眼，头发已经齐肩，最长的时候，他的头发还能扎一束马尾。
「我帮你剪？」
在叶定怀不反对的情况下，符以恩将报纸捡一个洞套在他身上，稍微打湿他的头发后开始修剪。夏天理平头当然比较凉快，不过他想帮叶定怀设计一个比较好看的造型，于是后面的头发，他维持相同长度，只是稍微打了一个层次，让他的发型不像之前的那么不自然，阿姨说他的头发都是自己拿剪刀乱剪。
「你会剪头发？」
符以恩正好来到他面前要修刘海，冲着他一笑。「在答应让我剪之前你就应该先问了，我的前女友是发型设计师，她教了我一些基本工夫，不过学艺不精，请多包涵。」
前女友？「现在呢？」听见这三个字，他立刻集中注意力。
「什么现在？」符以恩专心帮他修剪刘海，要是一个剪不好会马上生出一颗西瓜。
「你和前女友。」
「当然是分手了才是前女友，我们就是因为了解才分手，她喜欢去夜店，我比较喜欢待在家里，最后当然只能分手。」怕叶定怀会继续追问，他干脆一次坦白说完。「分了也好，我现在也没有心思在女朋友身上。」他的时间除了工作以外全给了叶定怀，哪有心思去照顾女朋友。
「你……喜欢她吗？」
「当然喜欢，要不然怎么会和她交往，只是……有时候靠近以后才会发现过去未曾发现的不同之处。其实她喜欢夜店也不算什么缺点，那是她的乐趣消遣，只是我无法苟同罢了，而且我们也是在相处后才发现我们有相差甚多的地方，根本不太了解对方在想什么，勉强在一起其实不快乐，分手对彼此才比较好。」不希望话题继续在身上打转，符以恩伸手抬起叶定怀的下颚，赞美地说：「定怀，你长得很好看，身高又高，如果走出去一定会吸引女孩子的目光。」看来，他以后不当网站设计师，说不定还能去理发店混口饭吃。
「你觉得好看吗？」以前他没有镜子可以照，后来也没有习惯照镜子，往往经过镜子前面连一瞥也没有。
「你五官英挺出色，身材很高，可惜瘦了点，你要对自己有自信，你真的很棒。」相信只要加以照顾，过一段时间一定可以让他更好看。
「真的吗？」他略显不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