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很多年后有人提出过这个疑问,不过被圣心神教的信徒们集体鄙视了。柳千凰是圣心大仙忠诚的使者,受圣心大仙神力庇佑,在她身上一切不可能的事都是神迹,完全不需要怀疑。总结一句——没信仰的人真可悲!
牛先生在得知苏翩紫清醒的消息,也飞奔过来看她,毫无意外地被苏翩紫一番医者父母心、生命无分贵贱的感人说辞感动得几乎当场落泪。苏翩紫从他口中打听到不少关于附毒蛆的事情。那个传说中百仙阵遗址所在的山坡上,突然出现千云大陆绝迹多年的附毒蛆,是震惊学宫的大事。之前学宫的先生在研究那个所谓的百仙阵遗址时,曾不止一次移动过那些石柱,但是都没发现它们底下的泥土中藏了这么可怕的东西。这事引起了学宫先生们的高度警惕。
因为宫主还在闭关,所以那个山头已经被几个阵科的先生联手封禁起来。据说有几个修为颇高的先生准备充分之后进去查勘过,发现泥土之中掩藏的附毒蛆虫卵数量十分惊人,只是绝大部分还处在沉睡状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沉睡了多久了。数量庞大的毒蛆就埋藏在学宫师生日常活动范围之内,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来无人知晓,如果不是宫主决定把那块地给农科开垦,估计这个秘密不知道还会持续多少年。一旦这些毒蛆在大家毫无准备之下突然爆发,学宫里的师生不知道会死伤多少。
如此说来,昨日发生的意外不幸,竟然算是万幸。苏翩紫与那些先生们都想到了一处,这么多可怕的生物就埋藏在距离地面甚近的泥土中,为什么这么多年却从来无人发现?这些可怕的毒蛆为什么偏偏就集体出现在那个地方?与那个所谓的百仙阵有没有关系?苏翩紫的这些问题,就算牛先生也只能解答很小一部分。
“附毒蛆并不是最可怕的,它们出了名的是一命换一命,咬人之后自己也会死去,只要有所防范要消灭它们并不难。可怕的是即将与毒蛆同时出现的东西……”
牛先生神情沉重,脸上难掩忧虑之色。
“同时出现的东西?”苏翩紫奇怪道。这些毒虫毒性如此猛烈已经足够可怕了,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会一起出现?那学宫岂不是很危险?
牛先生恨不得把苏翩紫当亲女儿看待,对她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附毒蛆传说是吞天兽的使者与忠实奴仆,它们是凡界所有怨念、煞气、毒瘴融合的产物,吸收吞天兽的煞气化生成卯,虫卵成熟之后一旦沾染其他生灵的气息就会破卵而出。被它咬伤而能生还的,就我所知,只得我族当年的那位族长以及孙健那孩子。”
“先生的意思是,这些附毒蛆出现的地方都有煞气甚至有吞天兽?”苏翩紫一直知道这个世界很不一样,仙魔都是在史书上言之凿凿出现过的东西,甚至她本身就是仙人后裔血统,修炼到最高境界据说也将会成仙。但如果传说中的吞天兽真正出现,那会是什么景象?
苏翩紫觉得有些不可想象。牛先生点了点头,道:“那片山头已经荒废十年。
十年前,宫主与其他几位史科、阵科的先生亲自勘探过,当时那里绝对没有煞气或者附毒蛆的存在。没想到十年之后,却突然出现这么可怕的东西。三大正道世家的家主都已经获得通知,只希望宫主尽快出关主持处理此事。”
牛先生的事情也不少,在苏翩紫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休养,一定会没事之后,才起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周素问后脚就来了。他仔细替苏翩紫检查过一遍,发现她只是身体略有些虚弱,似乎暂时没有其他什么不妥,稍稍放下心来,看着苏翩紫神情复杂沉吟不语。周素问虽然同样因为苏翩紫的“伟大情操”感动,但有些想法却如鲠在喉,令他觉得很是纠结。
“难怪你不想学习医术……真遇上危急之时,你确实比我有办法。”周素问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
他当曰离开杏林山到学宫任教,其中一个原因是他跟柳陀以及医学世家几个长老闹矛盾,而矛盾的起源就在于生命之泉。周素问认为医学世家的人太过迷信生命之泉的能力,花了太多心思在考虑如何得到生命之泉认可的问题上,应该把禁地彻底封印起来,号召族人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对医术的研究与探讨上,才是振兴医学世家的正确道路。本来一个小小的分歧,因为双方据理力争,最后周素问干脆跑到学宫去,没事都不肯回杏林山了。
这件事,柳陀在苏翩紫出发到学宫前就跟她说过。他们之所以不把苏翩紫与生命之泉之间的事跟周素问说清楚,就是怕他对苏翩紫先入为主产生偏见,会让苏翩紫日子不好过。周素问品性正直,但钻起牛角尖来也让人挺无奈的。苏翩紫在动用生命之泉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会想歪,当即道:“我要延迟学习医术不假,但我从来没想过丢开医术不学。如果都用生命之泉救人,我九条命都不够用。”
周素问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苏翩紫的话很实在,他也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了,干咳一声道:“嗯,是我多想了。动用生命之泉对你损耗太大,日后能不用就尽量别用。虽然我们医学世家没兴趣到什么强者榜上去与人争锋,但修为太差的话,许多医术不好施展。”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生命之泉再好,只有我一个人能用,我一人之力能救的人有限。如果有办法让更多人懂得医术,那就能救更多人的性命了。”苏翩紫故意感叹道。
让更多人懂医术,培养更多的医术高手济世救人,正是周素问到学宫任教的初衷。听苏翩紫这么说,他顿时大生知音之感,心里的一点点芥蒂也扔到爪哇国去了。他准备了足足几页纸的调养身体注意事项,交代舍院里每一个人严格监督苏翩紫的饮食作息,又将云先生所赠的玉清丹珍而重之交给她。
“云先生虽然出身神药世家,但却是个端方真诚之人。如果有机会,你向他讨教一番药学知识,应该会受益匪浅。”周素问虽然觉得苏翩紫学习的科目太多太杂不够专注,但是药学与医学相辅相成,他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番的。
苏翩紫点头道:“来日方长,总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那天云先生的表现她看在眼内,再加上周素问的评价,苏翩紫觉得这个人应该不错。神药世家虽然讨厌,但也不至于个个都是坏人。云先生跑到学宫来,说不准也是跟周素问一样,跟家族有些“意见不合”。苏翩紫被迫在床上又躺了两天。柳慕他们都怕她出事,轮流看着她不许她下床,甚至连临时住客苏大娘都被征调来做牢头。
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但苏翩紫还是觉得很闷。她心里记挂着先前在那个山坡上的奇怪感觉,她想自己的感觉不会错,那山坡一带肯定有什么宝贝。可是一想到牛先生说的那些话,又觉得心里打鼓,万一那宝贝跟什么吞天兽有关,她就死定了。根据现在得到的种种消息来看,苏翩紫猜测那个百仙阵可能是用来镇压某个厉害的吞天兽的,最近那个吞天兽在地底死灰复燃,所以催生出许多附毒蛆,正巧让他们倒霉地撞上。
根据牛先生所说,附毒蛆虽然毒性可怕,但是有防范的情况下并不难对付。它们的攻击能力很弱,只要在虫卵成熟前,用法阵或其他方式将它们困住,再在它们成熟之际利用小兽的生气引诱毒蛆破卵而出,离开卵壳保护的附毒蛆不出三个时辰就会尽数死亡,到时集合几个火属性的高阶修炼者,以真火将它们的尸身连带卵壳炼化即可。苏翩紫只是觉得这些毒蛆有些恶心,她如果用天隐蝶异能潜入那片被封禁的山坡上查看,估计就算倒霉遇上毒蛆成熟也不会有事。天隐蝶可以无视所有局部攻击,自然也包括附毒蛆的噬咬。
她故意放出阿大等三只幻翼雕在岛上四处乱飞,暗中观察那个山坡一带的动静,收集情报带回来给她。苏翩紫想赌一把,今晚就亲自潜到那个山坡去看个究竟。阿二已经打听到消息,宫主是与大弟子一起闭关的。这个大弟子不用说就是秦斐,学宫里不少高层也知道宫主这次闭关是替大弟子疗伤。宫主师父一出关肯定会去查看那个山坡,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好东西,估计她就不好下手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更多的杀手锏防身,而且是别人都不知道的杀手锏。三天前她在那个山坡上感觉到宝物的气息似乎并不在土地中,而是在那些巨大的石柱里头。苏翩紫静待夜深,然后便动用天隐蝶的异能隐去身影,无声无息翻墙离开医学世家的舍院,坐到阿二背上,让它带着自己飞到那片山坡附近。她的行动十分小心,甚至不敢让阿二直接飞到山坡上,以免惹人怀疑。她动用天隐蝶异能顶多只能撑住一个时辰,所以她不敢有分毫延误,一路全力狂奔到山坡下那堆毁坏的石柱旁。果然,苏翩紫又感觉到了那种宝物特有的气息。仗着现在正是隐身状态不怕任何攻击,她直接凑到石柱面前去仔细查看。
“什么人?!”山坡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做贼心虚的苏翩紫被吓了一跳。
山坡那边有武道先生轮流值守,随便一个都至少是超凡境的高手。苏翩紫原本觉得自己的隐身异能既然能瞒过五级灵兽,要骗超凡境高手也没什么难度,莫非学宫的武道先生另有什么本事不成?她直觉地飞快躲到石堆之后,往山坡方向望去。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宫主师父!
苏翩紫虚惊一场,抬头望向发声的方向,只见宫主师父正往这边大步而来,他身边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两人的气场异常强大,就是站在宫主师父这样的入圣境高手身边,依然给人光芒万丈的感觉,甚至隐约有与宫主师父抗衡一二的凛然气度。再看两人那一头长及膝盖的头发——脱俗境!这两个竟然都是脱俗境强者!苏翩紫没想到宫主师父会这么快出关,更没想到今夜会在这里碰上他。
她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宫主师父身边两个强者的模样,依稀觉得其中一个十分眼熟。她正在疑惑,就听到守在山坡上的武道先生略带惊喜谦恭的声音道:“原来是宫主、郑族长与汤族长。”
苏翩紫心中一动,郑族长、汤族长?莫非是法政世家与神将世家的族长?!
难怪她会觉得其中一个眼熟,那个应该就是郑族长郏天纲了,他与郑皓弈是父子,两父子的容貌至少有七成相似。只不过当爹的比儿子更多几分成熟威仪,看起来犹如一座高耸入云、连绵千里的巨大山脉,令人不自觉在他面前生出敬畏卑怯之感。汤族长汤燊五官深邃,样貌比郑天纲年轻一些。其实他年纪不见得比郑天纲年轻多少,只不过他整个人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焰,明亮刚猛热力四射,便显得青春了许多。
苏翩紫不得不承认,她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心里有些害怕。真正的高手即使不故意释放威压,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令旁边的人感觉自己渺小孱弱,不堪一击。更重要的是,三个高手一起杀到,苏翩紫如果弄出什么动静,就算他们发现不了她,也会将注意力移到这些本来不起眼的石柱上头。苏翩紫几乎已经肯定这个石头堆里有宝物。而且这些石头被宫主师父与那些史科、阵科的先生们研究过无数次,估计如无意外,他们不会再注意这边。她今夜还是简单看看就离开吧,不然惊动这三个厉害人物就麻烦了。
苏翩紫走了两步,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忿。宫主师父就罢了,山上这两个可是正道世家的老大!她身为邪道世家的传人,遇上了不捉弄他们一下未免太可惜了。
恶作剧的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压下去。苏翩紫自恃有天隐蝶异能防身,胆子也大了起来,不但不走,反而快步往山坡上跑去。她的宫主师父与郑、汤二人正站在山坡上一个巨大的土坑旁边。这里自从被发现有附毒蛆之后,整片山坡的土地都被闻讯而来的武道先生们翻找过,无数附毒蛆的虫卵暴露出来,统统被推入这个土坑之中,只等它们成熟了就要将它们诱出来烧死。
明亮的月光下,满坑成千上万的蓝色虫卵看上去像一堆漂亮的蓝色宝石。不过想到几天前,附毒蛆破卵而出,一口差点儿要了孙健性命的一幕,苏翩紫一点不觉得它们漂亮,只感到毛骨悚然,恶心不已。她想,如果现在在这些恶心的虫卵上弄出什么动静,嘿嘿嘿!肯定能把边上那两个正道世家的老大吓得面无人色!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是吞天兽出世了。苏翩紫坏心地考虑要从什么角度出手,好避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忽然听到宫主轻叹一声道:“这次幸好有千凰在,否则老夫着实无颜面对孙健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