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到第七分区,你要去就准备准备吧,你父亲都准备好了。」儿子这臭脾气,跟他老爹有得拼。吴墨无奈,看了陈思婻又堵心。自己养着二十多年的养女,虽说本来就只是一个政治筹码,但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爸,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後悔。」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陈思东也不矫情,没哭没闹,就是简单的道歉。
「如果是你父亲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把人给打死,你还留她一条命,我该谢谢你了。」吴墨说的是实话,陈思东的脾气比陈寿好上一点,至少还有留一条命,「思婻的事情是她想偏了,你跟你父亲赶紧去吧,不然也不好跟亲家交代。」
这麽一说,一台直升机就稳健地降落,陈思东点点头,跟着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陈寿一起上了直升机,留吴墨跟司机在陆地。原本还含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吴墨蹲下身子,看着试图求救的思婻。被三颗子弹打到的她失血太多,双唇发白,浑身有止不住的颤抖。
「四年前,的确是我们欠你,不过你从一个孤儿,养成陈家大小姐,享福享了快二十年,报答我们应该不算什麽吧?没想到四年後,你不当白莲花,改当白眼狼了。陈思婻,好险我女儿早死在我的肚子里,不然我女儿若跟你一样,我怕我会恨不得掐死她!」吴墨不是什麽心慈良善的人,他熬了这麽多年,一路上没少收拾过人,自然不会有什麽惆怅的情绪。「背叛陈家?你拿什麽背叛陈家?好险思东人还好好的,不然你休想乾净俐落地归天。」
「爸……爸救我……」原以为吴墨会替她讲话,但一切都是那麽地出乎意料。吴墨分得很清楚,如果她好好地当陈家大小姐,那麽养她一辈子,给她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可惜就是有人不知死活,侵犯到他唯一的儿子,他怀胎十个月所生出来的孩子,怎麽能让人染指?
想到这里,吴墨对她硕果仅存的关爱都没了,再发一颗子弹,轰地一声,解决一条人命。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不该有的心思。」瞟了地上的屍体一眼,吴墨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眷恋。而目睹这一切的司机吓得直发抖,加快脚步跟上,就怕一个不小心,他也一命呜呼。
第59章 叫嚣。
死亡,每天都在上演。疾病、意外、自杀,让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失去了该有的心跳,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最後到视而不见的地步。在第七分区的麻清洵,顶着陈思东的名号,一天又一天地沉静在实验室里做研究,试图找回让基因回归的方法。他很认真,很努力,可惜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行了,送来的变形士兵有那麽多,走着进来、躺着出去,每一条生命过世,都在他的心灵深处划下抹不掉的伤痕。这种生活过了整整两个礼拜,哪怕多麽坚强的人,都无法面对这种死亡的责难。
诺蓝在把他带来这後,就不见踪影,麻清洵举目无亲,唯一碰上一个相识的人,相遇不到五秒就被开枪打死,他怎麽都想不通林赐好好地怎麽会被抓来这,这里的科学家大多都是第七分区本土的,跟从第六分区捕获的,按理讲根本不可能。
「新的人我带到了,你到底有没有研究成果?都不知道过了几天了还没有消息,再没有一点东西出来,我就当场毙了你!知道不知道?」管理这一区研究所的士兵又吼又叫地很是心急,若不是这些研究家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一定老早把人给宰了,免得看到就心烦。
「你急也没用,杀越多人,大家就会越害怕,谁想为你们效力?把人带到之後就可以滚了,别污浊我这里的空气。」不同於其他研究者的懦弱,横竖都是一个死字,麻清洵当然有话直接说,也不客气半点。
「操你妈的!你敢给老子叫嚣,不要命了是吧?」
「你先找到我妈再想操不操的问题。看来外头的战况已经差劲到你们要进来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科学家了?既然想要我们好好地替你们做事,就应该要更善待我们才是,你这麽吼,谁理你啊!」又要人做事,又这麽张扬,麻清洵真是忍不下这口气,眼睛瞪大地看着叫嚣的士兵。
「行,你行!你最好能研究出什麽,否则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气急败坏,士兵丢了人就跑。
外头的状况还真被麻清洵给说中,原本占了基因突变优势的第七分区军队,很快就被联合政府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其中有战神之称的陈寿,斩敌数千,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是血染大地、死伤无数。最恐怖的不是一命呜呼,而是欲死不能死,基因突变後的战士生命力异常坚强,哪怕他们在精神方面累到爬不起来,身体也会不自觉地抽搐,像只垂死的虫子,死命地挣扎,可是疼痛却一直提醒着他们身负重伤。
大部分的士兵还会在此时完全变态成非人类,成为一只疯狂的野兽,然後被联合军疯狂扫射至死。
先前提议说想要接受基因改造的联合军士兵们看到这种惨况不由得地庆幸,好险当初政府极力压制他们去做这种傻事。只有片刻的成功,有什麽值得骄傲的?
「陈教授,你确定要把这个发射出去吗?」身藏在一台大型舰队里,陈思东一上航空舰就掌握了研发中心统领的位置,制作出很多「溶蚀剂」与「催狂剂」,这两项药剂可以嵌在子弹里面,当子弹射入体内,就会从体内腐蚀,溶解血肉;至於催狂剂,无疑就是让基因突变的士兵,加快他们兽化的程度,使理智崩溃,完全靠着动物的本能行动。「这样子,是不是不太人道了一点?」
「人道?你以为你在进行什麽生命教育吗?既然选择上战场,後果本该自负。当敌人残害我方人马时,你怎麽不说他们不人道?这种厚此薄彼的态度不太对吧?」放下手中的器具,陈思东面无表情地反驳,站在他眼前的士兵一动都不敢动,噤若寒蝉。
第60章 命运。
「你何必对一个小兵这麽凶残?」刚走进来的陈寿碰巧看到这一幕,无奈地劝解。换作平常,这绝对不会是他做的举动,不过近日陈思东的脾气太暴躁,吓坏了很多心灵较脆弱的孩子,导致很多人都委婉地要求他这当父亲地来做心灵辅导,扭转他儿子扭曲的黑暗心灵。呸!扭曲什麽?不就是失了媳妇要讨回媳妇吗?会生气也是很正常,这在他们陈家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父亲……」
「行了,大军已经压近他们的基地,你很快就能看见那小子。不是我要说你,怎麽一谈恋爱就这麽毛毛躁躁?沿途都发了多少个脾气?真是不知道你这脾气是像谁!我跟你爸爸都不会这样啊。」陈寿张嘴不停叨念着,陈思东就任他说,等他口渴了还倒杯茶给他喝。
「听说,昨天有个人对爸爸发了很大一顿脾气,喊着:『那些破烂的公事有比老子重要吗?你怎麽可以抛弃老子,让老子自己来打仗?等我回去,我们就退休!过着两人的世界!』我听了觉得很好奇,这声音好熟悉,不知道是谁这麽幼稚,怎麽一说,怎麽跟父亲你挺像的?」幽幽地说了一句,就把陈寿给憋回去了。
「是、是啊,到底是谁怎麽幼稚!看来最近要整治一下队伍,心浮气躁真是不应该!」一脸严肃挡不住脸上的红晕,陈寿挥挥手,「我去巡逻,你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就会派人去探视他们的基地。」
陈思东没说话,轻轻地点头,眼神有些幽暗地把东西放下。说不激动是骗人的,可是他更害怕,害怕小洵会变得跟陈思婻一样,那曾经在身上的光辉,被一次次的打击给磨损掉。
「小洵啊……你,还好吗?」嘴里呢喃着,心头一股酸味,直冲他的鼻头。
他能失去一个妹妹,但他没办法失去麻清洵这个人。活到三十岁,他赔不起这段感情。
双手摀着有些疲累憔悴的脸庞,一点一滴地渗透出绝望。就如同陈思东的预言,另外一头的麻清洵,的确是沉静在无止境的惊愕与畏惧当中。来到第七分区的第十四天,他再次遇上一位熟悉的人,他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徐书亚。
「你,是小洵吗?」躺在地上,斯文的五官不再,皮肤泛起红色的疙瘩,几乎命悬一线的书亚眯起眼眸,先是疑问,後是喃喃自语,「不会的,小洵怎麽会在这……怎麽会在这里呢……」
「书亚!徐书亚,我真的是麻清洵,你看得见我吗?」徐书亚是士兵送来的实验品,病入膏肓的他,只能用来当实验的参考数据。
「小洵?你真的是麻清洵!我没有看错……真的是你……我以为我没有机会再看到你了,没想到命运捉弄人,再次碰面,是这种场景……我变成这样子,你也……不,你这个样子也很好看,依旧是我……我喜欢的那个人。」语调很缓、很慢,徐书亚用尽全力吐出这些话语。纵使很小声,麻清洵还是清楚听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