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拨开了尼克放在他额头的手。
如果没有亲昵的接触，他就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没人能够分析他了解他，也没人能剖析他的内部。
尼克不出声，又轻轻搂住Agro的脖子，那温柔的触感令人安心。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如果你要找个伴，不妨去养只宠物，至少它们是单纯率直的朋友。
尼克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傍晚时，艾伦来叫他吃晚饭。
有一次尼克看见艾伦在和麦克接吻。他知道并不存在什么误解，对于别人的生活方式谁也不应该指手画脚。
尼克感到窘迫，最近能让他感到轻松自如的地方实在不多。
「勇敢地背叛，然后寻找新生，是我喜欢的题材。」艾伦说。
「可我记得你喜欢沧桑的眼睛和销魂的嘴。」麦克喝着苏打水，朱蒂有时也是个好主妇，她会把胡萝卜雕成玫瑰花。
「其实这没什么差别，因为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喜欢很多东西，兴趣所至，但我们爱得专一。」
「别忘了世上还有博爱的人。」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艾伦把一块胡萝卜玫瑰挑出来放在一边说，「上帝就很博爱，可上帝也不吃胡萝卜，我们没必要为每件事都找个参照物。」「是谁告诉你上帝不吃胡萝卜的。」
尼克想到了凯西，那个他曾经受过的女人。
他现在还爱着她吗？是否想到她在新郎的注视下往后抛花球的样子就心痛？他们曾经一起努力过，互相迷恋上对方，也曾经有过一段好日子。
人们相信，如果两个人未能长相厮守，那一定是其中一个的观念出了问题。他们之间的确有问题，尼克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现在想起凯西，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竟然一点也不想念她。此刻在他头脑中的只有一个人，只有利奥。
这种感觉令人不安，但同时又令人痴迷。
晚餐结束后，尼克回到那个小房间。利奥仍在熟睡，他需要更多睡眠，需要安静和休息，还需要一些关心。
这里没有窗户，所以不会有午夜梦回时月光透过窗子的好事。灯光落在利奥熟睡的脸上，阴影使他的眼窝更深。
谁能说出他的真面目？
尼克起身把灯关上了。他在黑暗中静静坐着，睡着后做了一个梦。
他很久没有做梦了，因为白天让他喘不过气，所以晚上总是睡不好。他梦见很多尸体、战争、还有黑色的影子。
半夜惊醒后，尼克不停流汗，他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下碰撞声。
「Agro？」
不是Agro，它不会深夜弄出奇怪的声音。尼克想去开灯，但是当他伸出手时却听到了呼吸声。
「别开灯。」利奥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还有一些发抖。
「你怎么了？」
「我有点冷。」
「你发烧了？」
「不，我没有，我只是有点冷。」
尼克听到打开橱柜的声音，他记得那里有个衣橱，但里面很可能是空的。他上去帮忙，幸好这个房间不大，只要稍稍往前走几步就能摸到橱门。
他们的运气很好，衣橱里是过冬的衣服，现在还用不上。有几件裘皮大衣，摸上去毛茸茸的，还有些羊毛织物，对这个季节来说确实热了一点。
「回床上去，我会替你拿的。」尼克抓住他的手臂，但利奥固执地一动不动，他光是站着就够费力的了。「你应该好好躺着。」
黑暗中似乎没有声音了，如果不是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臂，尼克几乎以为他消失了。
忽然，利奥的身体往前倒，他支撑不了自己，尼克没站稳，顺着他的方向倒了下去。他想用手撑一下，但衣橱比想像得要深，他没能摸到橱壁。
他们一起摔下去了。
尼克还试图不让自己压到他，避免把他的伤口弄坏，可忽然间一切全都变样了。他感到利奥紧紧抓住他，衣橱里到处是皮草和樟脑的味道。利奥身上只有纱布，感觉是干燥的，在屋里闷热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消毒水味。
他受了伤，可力量还是一样强。就像一道闪电，紧接着是炸雷。利奥脱掉他的衣服，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尼克几乎喘不上气来，利奥的嘴贴在他嘴上，双手把他牢牢按在衣橱里。尼克想推开他，却无从下手，因为他浑身是伤。
「别动。」利奥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种奇怪的鼻音，听起来让人心酸。「别动，尼克，别动。」
他恐怕不怎么清醒，否则就不会如此低声说话，伤感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