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之后很少和杨梓云联系,只是他偶尔会给我发个短信问候一下,我也会礼貌的回他几句。对于陈止遥他闭口不提,所以我对陈止遥回国的这件事一无所知。
想来也是搞笑,我对陈止遥的消息,居然只能从一个最无瓜葛的人口中听到了。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我把手机留在车里,就这样拿着档案袋下了车。我不打算停留太久,如果杨梓云太久没收到我的回复,他应该会有所察觉。
留了这样一条后路,我鼓起勇气按照陈止遥说的地方找了过去。
冬天的南央公园真的很荒凉,大片的草地都枯萎着,没有松鼠从树上窜来窜去,只是不时响起一声鸟儿的鸣叫,似乎是在急着离开。树叶几乎落光了,只剩万年青还绿着,只是也被这寂寞的冬天覆盖了一层灰。
我不懂陈止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来公园,我只是惊讶的发现,他的背影居然与这个寥落的景致十分契合。
陈止遥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条凳上,不同于我的郑重和紧张,他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围着一条看上去质感很好的灰色围巾,正低着头逗弄脚下打滚卖萌的宠物。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那真的是一条宠物狗,一只看上去很温驯友好的金毛犬。
陈止遥看上去很放松,从背影看没什么攻击性,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样,他好像比以前瘦了不少。
我几乎忘记了我是为何而来的发呆看着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陈止遥的声音悠然响起:“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我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不该发傻,有些懊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不过也多少有些好奇,陈止遥背后又没长眼睛,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他坐在公园的条凳上,穿着休闲又舒适,脚下还有一只歪着脑袋看人的小金毛,好像真的是来公园放松的游客一样。那只金毛很亲人的样子,见到我似乎很想扑上来玩耍,被陈止遥拉住了,有些不开心的呜呜叫着,把脑袋伸过去要他挠挠脖子。那条狗还穿了衣服,上面贴着一个类似工作犬的训练标志的字样,我没有仔细看,只是觉得很嘲讽。陈止遥养的人都没有衣服穿,狗却有衣服穿。
我尽量保持着距离的在他旁边坐下,但是毕竟一个条凳就那么大,我坐在最边上,和他之间也不过半个人的距离。陈止遥漫不经心的给小狗挠着脖子,眼睛看着远方的湖面,好像根本没有在意我的到来,看都不看我一下。
其实不管他是发怒还是威胁我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唯独没想到的是他会这样平和的无视我。我稍微往他的方向凑过去一点,这个距离已经绝对是人类正常的心理防范距离之内了,可是陈止遥依然没什么动作,只是用余光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安抚他的小狗。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我如临大敌的各种准备,甚至穿了最正式的西服打着领带,陈止遥的态度却好像只是放假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一般,不知是拿我的事不当回事,还是根本就觉得我不值得被他正眼相看?
“来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迫,陈止遥漫不经心的问了我这一句,那语气不象事我们要进行一个数目上亿的商业谈判,而是只是他约了我来公园看湖,而我磨磨唧唧的现在才到一样。
“恩,”我从没见过这样平和的陈止遥,一时有些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狗的?”
这话一说出来,我又一次恨不得给我自己两巴掌,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动手,陈止遥也嘲讽的笑了,问道:“这就是你要来和我谈的事?”
来了,就是这种事不关己又略带挑衅的态度,语气无比真诚的明知故问。我涨红了脸,低头粗着嗓子说:“不是,我来问你,那个欠款,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准备?”
“啊,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假装关心我一下呢。”他的语气中有种淡淡的失望,拿捏的很好,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好像他当真以为我会来和他谈些别的一样。“你想要多久?”
“两年吧,按照当时订好的利率折返到两年,我想两年之后我就可以周转开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多说了一年,这是最基础的谈判方法。
陈止遥这才扭头看了我一眼,这是他今天为止第一次正眼看我。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去望着湖面,还是那么平静的说:“我说过,我没有那么久时间。”
他的语气平缓的好像是在给我解释一个很通俗易懂而我却怎么都不明白的道理一样,就好像老师看着把一加一写错的孩子那样的叹息一般的语气,告诉我他没有时间。
这是什么鬼话!
我一下就愤怒了,把手里的档案袋扔到我们之间的椅子空袭上,低声吼道:“你看看这个,或许就有时间了!”
陈止遥似乎有点惊讶于我的气愤,他像是好笑一样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才打开了我扔给他的档案袋,把资料拿出来翻看,看了很久,缓缓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档案袋里,装的是当年杨梓云帮我整理的起诉材料和证据,用于陈止遥对我的非法囚禁和强奸一案。
“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的期限还没有过,”我尽量冷漠的说,好像只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尽力让那些经历听起来只是种遥远又无关的回忆,“如果我想起诉的话,现在依然来得及。”
“哦?那你为什么不呢?”陈止遥挑起一根眉毛,那语气好像是在问我一个很弱智的问题,比如说:既然饿了,为什么不肯吃饭?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激怒我,但是这样他又有是好处呢?我不喜欢他总是拿我当小孩子对待,于是我只能尽量冷静的回答:“这件事说出去谁都不好看,我当时既然已经跑出来了,就没有必要再把事情闹大。既然你来了,我还是想提醒你,你当年做的那些,是犯罪。”
“是啊,非法囚禁和强奸,杨梓云告诉过我。”陈止遥嗤笑了一声,声音中竟也有些许疑惑,“原来我一直以来是在强奸你啊,秦若。”
第55章 一年时限
陈止遥的感叹让我一时有些失语,杨梓云第一次告诉我,我们的关系是强奸犯和受害者的时候,我也是同样的惊愕。不解之中终于有了一个答案,可是答案却似乎并没有让我变的清晰。
“咳咳,总之,你也不想被人知道我们这样的关系吧?”我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只想赶紧解决眼前的难题。“给我两年时间,我把这份材料的原件交给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陈止遥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眯着眼睛看我,看的我直出冷汗。
我抬手揪揪自己的头发,努力迎着他的目光不退缩,道:“既然不算好聚,那就争取好散吧。尽早忘了对谁都好,难不成你还希望我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