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做亲大哥的,自然要为弟弟们做的「好事」收拾手尾了。这几天,他天天都被张天正上书弹劾,说他举止轻狂、言行无状、私自宰牛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连牛继宗率士兵在郊外操练时,不小心踏坏了农作物(当时已经立即赔钱了)一事也拿来说,惹得牛继宗心烦得很。
然而,在张天正的眼中,这动作却是表示牛继宗不屑他,这让张天正本就沸腾的火气愈发压制不住。
他蹬蹬蹬的大步走到牛继宗身前,完全不在乎自己只到牛继宗肋骨的高度,仰首开口就训斥道:「竖子无礼!目无尊长,放诞无礼,没规没矩,成何体统!?其身不正,治家不严,安敢与朝庭诸公共商国家大事乎!?」唾沫星子都要喷到牛继宗脸上了。
李明珠立刻抓住他的错漏道:「张侍郎此言可是对皇上不满?」原来听到那些文官在交头接耳着有关自己的婚事就已经很不高兴的了,见得一个不知名的「四品小官」(贾雨村)也敢叫嚣着自己「活该」去匈奴和亲,碰巧张天正自己撞上来,正好让她先小小的发泄一下。
「郡主慎言!老夫何时对皇上不满!?」
明珠驳斥:「张侍郎刚才说奋威将军其身不正,没资格上朝商议国家大事。然而,奋威将军的官职是皇上亲封的,也是皇上准他上朝议政的!你说奋威将军没资格,不就是不满皇上的决定吗?」
张天正拉下脸,抚须,沉声道:「老夫说过什么老夫自己清楚,皇上圣明,自然也不会偏听偏信。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郡主是将有婚事的人,言行举止还请自重,莫要让皇上、太上皇蒙羞!」不动声色之间反咬李明珠二人一口,暗指他俩人关系暧昧,不清不楚。
这贰过份了!
李敛本来也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交锋,正在肚里打着腹稿,待会该如何说服皇上,但听到这里,他不得不出面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张天正面前,俯视着他,淡淡却自有一番威严的道::「张侍郎,你说话过份了。」
百官见得李敛出言,交谈声不自觉地停下,注视着他们的那一边。
有与张天正交好的文官不住地打眼色,甚至想要拉走他。
「哼!」张天正一副威武不能屈的脸孔,双眼睁得大大的。
「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揍你一顿,你猜会有什么后果?」李敛单纯地提出一个问题。
「你!」张天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李敛为难的道:「你老人家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用眼神撇了撇身后的牛继宗。
牛继宗会意,脸上绽开一个狞笑,双手抱拳发出了骨骼卡拉卡拉的声音,眼神定定地看着张天正,那意思很明显:统领不会揍你,我会。
张天正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可是满京城出了名的棒槌,火起来连大学士也敢砍的存在!而且,他还是皇上的的连襟,拥有一块另类的免死金牌啊!
这位要是真的在这揍自己一顿……
先不说自己这副老骨头受不受得住,但单看他当日飞斧砍康禾泰,皇上也视若无睹的表现就知道,自己真是受了揍,恐怕也是白受一场而已。
就算皇上愿意替他这老骨头出头,把牛继宗罢官去职。然而,牛继宗背后可还有李敛、太上皇和皇后呢!
不出一月,就自然会官复原职了有木有!
张天正悲哀的发现,似乎因为这几天牛继宗的退让,导致自己产生了一种牛继宗不外如是的错误感觉,以致自己越发的作死。但想起家中那九代单传的嫡子断了一只脚躺在床上,大夫说日后可能会不良于行,他就决定继续作死下去了!
而围观的文武百官再次认清了牛继宗混不吝的魔王地位。
这种混不吝的混世魔王,往后还是离得远点的好!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此时宫中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聚集在宫门前的众多官员,顿时一个个脸色肃穆,整了整衣袍,各自按顺序站好,缓缓迈步前进。
「众卿平身。」
皇上稍说了两句后,就步入正题:「朕自登基以来,向来广纳四方良谏。今有匈奴大单于呼韩邪向朕求娶明珠郡主,并愿意以涿邪山西南一地、上万匹骏马、十万头牛、十万头羊和三十箱金银珠宝为聘礼,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回皇上,两国和亲,互通往来,不起兵戈,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老臣赞成!」刚被李敛和牛继宗在殿外下了脸面的张天正一马当先,当仁不让的道。
贾雨村一瞧,又被张天正快了一步,连忙紧接其后,洋洋洒洒的道:「张侍郎说得有理,和亲之后两国关系更加紧密,我大周儿郎不需战死沙场。加之,涿邪山西南一地有重大的价值,其地理位置易……这是双赢的好事啊!臣也赞成!」根据他这些年来对皇上心思的揣摩,他相信皇上定是有意和亲这个计划的。
说白了,他就是在政治投机。
「臣也认为和亲可取!」
「臣赞成和亲!」
一众认为和平最重要的传统文官开口附和。
「不行!匈奴者,豺狼虎豹也!呼韩邪上位不过十年,然十年间已整合匈奴各部,统一草原,突厥、鲜卑、柔然已以他为马首是瞻!其操练军队,鼓励农作,发展商贸…野心之大,可见一斑!」大学士高拱脾气最是耿直,立即跳出来反对。
「没错!郡主和亲不可取。」
「匈奴皆是狼子野心之辈,是喂不饱的恶狼啊!请皇上明鉴!」
高拱一派的文官纷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