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没事了,”闻罪上前,安抚戚一斐,发现他的手是一片冰凉,仿佛刚刚从冰水里拿出,“三公主烧死了自己,是自杀。二皇子那个疯子,还在旁边喊着,娘子,快来吃烧烤啊。”
二皇子自从疯了之后,就分外活泼,且喜欢给自己加戏。哪怕被困在宫里,也不忘关注“邻居”的大事小情。不让唱戏了,也有其他事情可以发疯。二皇子妃都没脾气了。
“我没担心。”戚一斐无奈,他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觉得他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害怕?不就是死个人吗?更不用说这人还杀了他的好友和好友的未婚妻。
“那你为什么到这个点了都没睡?”
戚一斐的脸,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句:“不是你说的吗?要一起睡,我在等你啊。”
“!!!”闻罪立刻乐的像个二傻子。什么三公主,什么徽王世子,都靠边站吧。
两人很快一同洗漱完,就上了床,分被而眠。这一回,闻罪终于不累了,没有再直接睡过去,错过人间的美好。
戚一斐也有点激动,上次同睡一张床时,闻罪是直接睡过去的,无害且毫无侵略性,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玉器;但是如今的闻罪,一呼一吸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戚一斐想不注意对方都不行,而一旦意识到自己旁边睡了个闻罪,戚小斐就隐隐有了动静。
闻罪想要脸对着脸,戚一斐哪里敢,非要背靠着背。
最终他们各退一步,变成了并排平躺,看着大帐帷幔上的黄纱,感受着自己越跳越剧烈的心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闻。不肯安生。罪,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手,一点一点摸进了戚一斐的被子里,就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准确无误的一把握住了戚一斐的手,然后就不打算松开了,他的手劲儿很大,不是戚一斐这种四肢不勤的人能够挣脱的大。
戚一斐身体一僵,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他干涩着嗓子,小声说:“你、你出去。”
闻罪装傻,故作不懂:“外面天气已经转凉,夜半更是可怕,天寒地冻的,你让我穿着中衣出去,是想冻死我,好守……”寡吗?
“我是说你的手。”戚一斐算是发现了,对付闻罪这种不要脸的,他自己就也不能要脸。
“但今夜宫里刚刚死了人,我怕你害怕。”闻罪的理由总是一套一套的。
“……我为什么要怕三公主?”戚一斐当年躲三公主,不是因为怕她,而是怕自己因为碰了她,就真的说不清楚了。要是三公主真的变成了鬼,戚一斐说不定还想为当年的自己报仇呢。
“那好吧——”闻罪的声音低了下去。
戚一斐微微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准备等着闻罪放开他,好还自己的心脏一个平静常规的跳动。
“——我怕。”
闻罪的声音很低,带着磁性,趁着戚一斐的慌神,就借着握手的动作,整个人都往戚一斐的身上靠了靠,依偎了起来,演足了一个害怕亡姐索命的小可怜。若三公主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死反而促进了闻罪的感情,大概就真要变成厉鬼来讨债了。
“大官人,你可要保护我呀。”闻罪还越演越上瘾,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戚一斐。对着戚一斐的脖颈吹起,带来了难以名状的悸动。
戚一斐整个人都感觉飘乎乎的,这回没话了,就,大概,可能,也许,闻罪真的害怕吧。
第43章 放弃努力的四十三天:
第二天早上起来, 戚一斐才知道了螭吻宫的始末,也知道了闻罪的怀疑。
戚一斐觉得闻罪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虽然古人有政治手段粗暴的, 但也有想象力丰富的呀,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因为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复杂的动物,一个人都没有办法用脸皮化的一种性格去定义, 更不用说把这放大到一个群体,乃至不同的时代。
三公主好歹是皇家的公主, 受环境的耳濡目染,哪怕是和空气斗智斗勇, 她都应该不会只是个青铜。
戚一斐是越想越不放心, 最后干脆连日常的赖床都没有了,亲自又拉着闻罪,陪他去了一趟螭吻宫。
从重华殿到西九宫, 路途不算远, 给戚一斐的感觉却是用了整整两年,才重新见到这里。
西九宫,戚一斐过去是常来的,因为他读书的勤为径书斋,就在西九宫的后面。戚一斐过去怕上课迟到, 总要奔跑着, 直插过西九宫的主要干道。身后往往还要跟着一个张小珍, 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公主皇子, 藩王世子的。
戚一斐那个时候最羡慕的就是住在西九宫的龙子皇孙了,因为他们不用早起。
如今的西九宫,和戚一斐印象里的那个,已有了极大的不同。简单来说,过去的西九宫是活的,到处充满了人间烟火,可以看见大公主在等着自己女伴一起上学,可以看见五皇子习武锻炼;而如今这个西九宫,已经死了,死了好久。
再没有孩子说笑,也没有了宫人频繁进出,这里就像是被刻意的遗忘了。
皇宫的建筑,本就偏庄严肃穆,再没点欢声笑语的鲜活气儿,那就真的和活在古墓里没什么区别了。真正的掌权派只剩下了英亲王(五皇子),但他早已经搬了出去,剩下的就都是些注定没有未来的人了。
戚一斐觉得有些压抑,真的很难把这里和自己的童年联系在一起。
闻罪却一身龙袍,走的闲庭信步,像是回了老家,还不忘时不时的插播几句,和戚一斐讲讲他的过去。闻罪倒不是想和戚一斐刻意卖惨,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他从小长到大的栖梧宫,就是这个样子的。
阴沉沉、鬼森森,安静的仿佛踩到一片落叶,都会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