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祁杉大胆地做了个猜想,“因为已经去世的嫂子吗?”
祁杭不置可否,只说:“你好像对你嫂子也挺感兴趣的。”
祁杉讪笑两声,不再问了。总觉得大堂哥好像看透了什么。
两人不再聊这个话题,祁杭显然也不想对祁杉过盛的求知欲刨根问底,转而跟他说起了严希和青玉的事。自打上次祁杭打电话来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自那之后,大人们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限制严希和青玉的来往,今天要不是严希在家里打滚撒泼,恐怕也是来不了的。
祁爸和祁妈正在为年前的工作收尾,并不在家。祁杉跟祁杭聊了一会儿,打算去书房看看两个小家伙玩的怎么样了,就把大堂哥留给了姥爷招待。
书房里,青玉的画纸铺满了大半个房间的地板。严希和青玉两个正坐在地毯上,严希手捧着青玉的画,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似乎是在努力地对画作进行鉴赏。然而他认真地看了半晌,最后也只能对着青玉那张笔法尚显稚嫩的寒梅图夸了一句:“好看!”然后送给青玉一个招牌笑脸。
青玉也回给他一个笑脸,“谢谢。”
祁杉敲了敲门板,两个小家伙这才转头看过来。“哥哥!”青玉从地毯上爬起,快走几步,一头扎进祁杉怀里。他已经六岁多了,不再像两岁那会儿是个小炮弹,这会儿的体积已经增大了不止一两倍,祁杉被他撞得一手抓住门板才没有打一个趔趄。
“哎哟,你可真是长大了,差点被你轰出去。”祁杉感叹了一句,走进房间里。
“小叔,你给小小叔吃了什么?他长得好快啊!”祁杉才刚进门,严希就抛给他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严希和青玉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见面,这半个月里,在严希看不见的时候,青玉又长了半岁,在身形上的变化还是比较明显的。这也算是大人们的失策了,如果两个孩子相处多一点,或许在严希看来青玉的变化还不会这么明显。可如果接触过多,又达不到渐渐让他们断绝往来的目的。祁杉有点头疼。
他只能开口忽悠严希:“有吗?我不觉得啊,小希一定是太久没见青玉了,是错觉吧。”
没成想,严希却不受他忽悠:“是的!上次我见到小小叔的时候,他的个头才到我这儿……”他用手在自己胸前比了个位置,又道:“刚才我比了比,他已经长到我这儿了。”说着,他把手的位置向上挪了挪,足有四五公分。
“是吗?” 祁杉顾左右而言他,“小希饿了吗?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说完就弯腰抱起青玉,对严希一脸亲切地笑着,“走吧。”
严希摸摸脑袋,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不会吧?想来想去,他还是在祁杉亲切的视线中抬脚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面,窦姥爷和祁杭正相谈甚欢。看见祁杉带着孩子出来,他毫不吝啬地把祁杭一顿夸:“杉儿啊,你这个大堂哥可了不得。”
祁杉一脸蒙圈,这才几分钟,怎么了?“姥爷,你们聊什么了?”
“后生,你说。”姥爷拍了拍祁杭的肩膀,一脸相见恨晚的骄傲。
祁杭被他弄得有些无奈,只好对祁杉道:“就是刚刚听姥爷提到他以前的职业,恰好我看过些祁家的藏书,就跟他老人家谈论了几句。”
“你听他谦虚,他对鬼的了解,可一点都不比我这个老头子少。”姥爷添了几句,又问祁杭:“你说看的是祁家的藏书,能不能也给我看看?别看姥爷现在退休了,但干一行爱一行,对这门学问还是有感情的。”
祁杭笑道:“当然可以,不过那书是我几年前在祁家老宅里看见的,原本不能带出来,我那里只有几本复印本,改天给您送过来。”
“也行也行,只要不缺页就行。”姥爷乐呵呵地道。
祁杉给两个孩子拿了点心和果汁过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大堂哥,你对鬼还有研究啊?”
“也不算研究,就是几年前开始和本家来往变多之后,有次回祖宅无意中看见的。”祁杭解释道,“我在国内还没上完初中就出国留学了,对家里的祖训本来没什么感觉,后来回国后倒是渐渐对它有了很大的兴趣。那次回祖宅帮小栩办点事,就想着去藏书室找点有关的书看看,正好看见了那几本《鬼记》,就一起看了。”
“《鬼记》?” 姥爷重复了一遍,又嘀咕道:“那不是我爹提过的吗?”
“您说什么?” 祁杭没听清姥爷自顾自的嘀咕,还以为是在跟他说话。
姥爷摆摆手,“没什么?他堂哥,一定记得把书送来啊。”
“您放心,一定记得。就初一吧,那天我来拜年的时候带来。”祁杭道。
“好,好。”姥爷连连答应,“不过那天再来就别带东西了,今天这些我替你堂叔家收下,就当新年礼了。”
祁杭和严希待了大半个下午,临到饭点,怕给祁妈添麻烦,二话不说就告辞了,连个留他们吃饭的机会都不给窦姥爷祖孙俩留。
“真是个好小伙子。”人都走了,姥爷还念叨着夸奖。
祁杉收起待客用的杯子拿到厨房清洗,青玉也搬了个板凳,站在洗碗池边帮他打下手。一边洗着杯子,祁杉脑子里一边想着祁杭刚才说过的话,越想却越觉得不对劲。他回到客厅,问正在看电视的姥爷:“姥爷,刚刚您跟我哥聊的什么?具体内容?”
姥爷看的是戏曲频道,他翘着二郎腿,配合着戏里老生的唱腔低低附和,一只手还放在沙发扶手上打着拍子。闻言转过头来,回想了下,“就是我提起我的老本行,他就问我,我是怎么看见那些鬼的,我说我有阴阳眼。他又问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开的,我说天生的。他就问普通人要怎么开阴阳眼……”
“您告诉他了?” 祁杉突然问道。
姥爷被他莫名其妙的激动吓了一跳,“嗨!哪是那么容易的,你当普通人开阴阳眼是吃饭睡觉呢,随随便便就让你看见鬼,阴阳两界的平衡还不都乱了套了。”
祁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激动,大概是因为他又有了某种猜想。从姥爷这里得到了答案,他又回了厨房。青玉站在板凳上,已经把杯子洗得差不多了。
“小祖宗啊,袖子都湿了。”他把青玉抱下板凳,一路提着回了房间换衣服。青玉被他提溜着,还放不下洗杯子的事,“哥哥,洗完再换。”
“换完再洗。”
大年三十那天,祁杉借口同学聚会出去了半天。他又去了严家,这次是带着青玉一起去的。
“我?” 严和指着自己,“他应该是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我虽然后来见他的次数不多,但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的表现,是你想多了吧。”
“但愿吧。”祁杉点头,“对了,还有另一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算了。”
“什么事?” 严和摸了摸小黑猫的背,闲闲地问道。
“那个……大堂哥跟我说,他和严昀的婚约,取消了。”
严和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祁杉,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样啊。”他说,“上次托你找的高人有眉目了吗?”
“嗯?” 他们不是在说祁杭的婚约吗?怎么又扯上什么高人了?
见他没懂,严和只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既然看不到他结婚了,那我干脆就走吧。”
第42章 被跟踪
祁杉拉着青玉的手,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跟严和约好了, 过了元宵节就请姥爷送他走。
他现在很希望自己那天的猜想是真的, 祁杭真的知道严和的存在,并且在寻找能看到他的办法。可现实往往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他甚至有过干脆告诉祁杭的念头,告诉他严和还没走。可后来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正如姥爷所说, 开阴阳眼不是吃饭睡觉。与其告诉祁杭,他的爱人就在他身边,可他却看不见摸不着,还不如就这样瞒下去, 别给他再增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