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将草药分成小袋后,兰渊玉道:“已患病的人需要服用煎好的药汁,一袋草药可以反复煎煮三次,全部服用后方可痊愈。”
“奶奶你听!这小神医能治,你不要老想着死啊死的。”丁儿附和道。
云寡妇静了片刻,道:“那些怪物又要怎么办?”
“已完全感染的人……”兰渊玉目光投向屋外,眼睫垂下,“需要燃烧软银草来驱赶。软银草的气味会让它们丧失行动能力,血也不再能感染活人。最后……可以用火烧去。”
“也就是,救不回来了?”云寡妇定定地注视着兰渊玉,然后长叹了口气,“也好……能救多少是多少。”
临画蒙着面纱,看着云寡妇。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这句话的含义的。
她曾经看到了全村覆灭,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云寡妇也似有所觉,回望了一眼,眼中仿佛有笑意。
“我就算了。”她站起来,慢慢走回自己的屋里,“就算救了人,害人的事实也不会改变。我甘受神罚。明日……便撒了我的骨灰罢。不用替我哭。”
云寡妇话音刚落,竟是已在榻上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奶奶!”丁儿呆住了,冲进屋里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已然仙逝。
泪水滑落,丁儿抽噎了一下,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奶奶……走好。”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了地上积成小小的湿痕。
其余几人被这变故惊住了,一时屋里静悄悄的。
“这位老太太倒是传奇,啧……”半晌,姚冠华开口。
确实如此。云寡妇活了百来岁,现在也算是寿终正寝。
她活时神秘,走得也悄无声息。她窥测过天机,若不是她,全村人早已绝户,但也是因她,原主痛苦了一生而死。
用一条命换千条命,不管孰对孰错,她也早就做好了领受结果的准备。
临画上前拍拍丁儿的肩膀,算作安慰。
“明日给婆婆火化罢,我想,她也会高兴待在蛇神山里。”兰渊玉上前轻声道。
“奶奶要走也不是突然了,我早就准备好了……”丁儿站起身,抹掉眼泪,冲二人笑了笑,“我们先做要紧事吧,我先去给村人分药了。”
“等等,阿朔呢?”临画忽然道。
从他们回来开始,时间不短了,阿朔却还是没有出来。按理说她早该咋咋呼呼地跳出来,喊“你们怎么才回来”了。
“阿朔姑娘她……应该一直在陪翠儿玩。”丁儿脸上还挂着泪,闻言却定在了门口,欲言又止、忸忸怩怩的样子,“那个……等阿朔姑娘回来,能不能告诉她,我给她采了点花?拜拜拜摆脱了!”
他红着脸跑走了,姚冠华第一个“哈哈”出声:“哎哟,这小子喜欢那个什么,阿朔姑娘?”
临画一时无言,毕竟原著里,敢接近护法岚朔的男人都被她杀了个干净,所有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对她都是闻风丧胆。
这丁儿倒真是个天真单纯,感情浓烈又纯粹的孩子。
“待把软银草烧起来,我们就去找她。”兰渊玉点燃了软银草,浅淡的香味蔓延开来。
软银草很耐烧,他们沿着村庄外围一路将草分散着插起来。腐魔闻到气味,肢体渐渐僵硬起来。
天色将晚,村庄里走动的人更少了。
“有了瘟疫之后,村人都不敢出门了。”丁儿分完草药,也来帮忙,但他一手握着一束浅粉色小花,心神不定的样子。
临画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原著里阿朔最讨厌粉红色,这小丫头喜欢的是大红色和黑色,原著中兰渊玉灵火的颜色。
此时,前方却忽然传来人声。
“翠儿,你别靠近它了!臭死了……”
这声音是……阿朔?
临画一抬头,看见了凶险万分的一幕。
阿朔拉着翠儿,而小姑娘正趴在栏杆上,仰头与一只腐魔对视,眼看它脸上的腐血就要滴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翠儿被阿朔拉了回来:“小心它咬你!”
兰渊玉也看见了这一幕,一惊:“阿朔!翠儿!”
他御剑飞速而上,见二人都没事,才斥责道,“你们还惜不惜命?!”
临画从未见过他这么严厉的表情,翠儿也被他吓到了,结巴着解释道:“神医哥、哥哥!你别生气,他不会害我的……”
小姑娘的表情有一丝难过:“他……他是我爹爹啊。”
丁儿一看到阿朔脸就红成了猴屁股,粉色小花被藏到了身后,顶着大红脸点点头道:“是是是的,我们村人都知道,翠儿的爹去求蛇神不得,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兰渊玉愣住了,接着低头对翠儿道:“你一直这样看着他?”
“嗯!”翠儿点点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这个腐魔身着还算完好的衣服,双眼空洞洞的,一直在试图跳过栏杆,在木头上留下了一滩滩腐肉。
“……他已经不是你爹爹了。”兰渊玉收回视线,道。
但他也没有烧了它,只是将软银草插下点燃,道:“它明天就会消失了,你就远远地看一眼也无妨。”
几人已经背过身正准备离开时,异变陡生。
软银草的气味弥漫开时,这只腐魔竟没有变得僵硬迟缓,反而被激怒了一声,拼命地甩着头长啸一声,血红的身体不断颤抖着,竟是一跳直接越过了栏杆!
“吼——!!”
它伸出手,尖锐的指甲直向翠儿,“小心!”阿朔一把将翠儿拽了过来,转身把小姑娘护进了怀里,自己的背却暴露在了腐魔的手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