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轩一伙人分别藏在京都中各个角落,因着梁仲轩的供词,禁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分散在京都内的叛党都给捉了。而禁军在京都内搜捕的消息,自是传入了平阳长公主府和湖阳长公主府,平阳长公主窦琪急得跳脚,赶忙传消息到胡府,让胡大郎带着人去接应那些叛党,只是胡大郎的动作慢了一步,他按照着窦琪给的方位寻过去时,据点早就被禁军给端了。
胡大郎无功而返,赶紧到长公主府向窦琪报信,窦琪听说后脸色难看不已,胡大郎站在一旁心里也有了思量。原先平阳长公主说得多好听,画了许多大饼给胡家,把他和阿耶哄得一愣一愣的,这才使得他们暗地里站在平阳长公主这一边,可如今眼瞅着事态有变,圣人正在清除叛党,且一捉一个准,可见得叛党的行踪已经曝露了,也就是说叛党的大计失败了。
平阳长公主这一条船就快沉了,胡家可不能跟着沉,胡大郎在心里琢磨着,不如他待会快马加鞭赶进宫,将平阳长公主给抖出来,如此一来,胡家也算立了功,应是可以功过相抵,抵去先前胡家对于叛党知而不报的藏匿之罪。
他越想越觉着这一条路可行,且他还可以将二郎推出来,把胡家摘干净,将叛党的事儿全推到平阳长公主和二郎的头上,毕竟二郎才是长公主的驸马,再加上先前长公主打上了胡家,更是可以视为长公主和胡家已经闹翻了的证据。既是闹翻了,胡家就不可能参与逆谋一事,只要牺牲一个二郎,便可以救得整个胡家,想来阿耶也是会同意的。
窦琪还不知道,胡大郎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将她推出去顶罪,如今她担心穆轩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管胡大郎在盘算什么。方才她派出去打听的仆役已经回来了,可是都带回了坏消息,就她所知的几个据点都被禁军端了,连她不知晓的点也被禁军给挖出来了,窦琪咬牙切齿地想,肯定是出了叛徒,否则窦淳如何会知晓他们的布置。
就在窦琪急得团团转时,胡大郎已经找借口离开了公主府,只是他才离开公主府,还来不及回胡家和胡侍郎商量,便被等在门外的傅玦给拿住了。
“傅玦!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大郎冷着脸怒瞪着傅玦,傅玦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奉了圣人之命,要请胡大郎你走一趟罢了。”胡大郎一听心里一跳,他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既是圣人要见我,我便跟你走一趟。”
傅玦望着故做镇定的胡大郎,心里讪笑一声,随即挥挥手,手下便将胡大郎给带走了。待到胡大郎被带走后,停在街旁转角的一辆马车,这才缓缓地靠了过来,傅玦站在马车外,在马车停妥后,亲自打开车门,然后扶着一位披着厚重斗篷的年轻娘子下车。
“小心点。”傅玦扶着那娘子下了马车,温声说道,那娘子罩着斗篷的帽子,整张脸都隐在帽沿里,她在傅玦的帮助下站稳了之后,便对着身后跟着跳下马车的丫鬟说道:“去敲门。”
丫鬟恭敬应下,立时领着一众奴仆上前叫门,不一会儿,平阳长公府的门房开了门,还来不及询问来者何人,就被叫门的丫鬟领着仆役打进门去了,大门敞开后,傅玦便搀扶着那娘子走入平阳长公主府。
不多时,窦琪得了消息,领着一众婆子怒气冲冲的来到前院,她看着自己的仆役都被打趴下了,气得眼都红了,抬头望见站在不远处的傅玦,随即厉声问道:“傅玦!谁给你的胆?!竟敢硬闯本公主的府邸,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窦琪,你不用这样大声嚷嚷,今日我们既然敢来,便是奉了圣人的命。”傅玦还未开口,他身旁的娘子便已经出声,窦琪闻言瞪向那名穿戴着斗篷的娘子,声音中满是愤恨,“窦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窦琪,你身为大周朝的平阳长公主,却和前朝余孽纠缠不清,且还意图谋反,如今罪证确凿,圣人特意开恩,赐你一个全尸,还不跪下谢恩。”窦琬褪下帽子,从袖中抽出圣旨,在窦琪的面前扬了扬。
“这是污蔑!窦琬!你想要除掉我就说,何必给我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窦琪心里猛然一惊,嘴里却不服输,对着窦琬尖声叫道。
此时平阳长公主府的大门早已关上,窦琪手下的仆役也都被制伏了,窦琬立在原地,望着神色有些癫狂的窦琪,表情未变,淡淡地说道:“何必呢?圣人都已经下旨了,这一杯鸩酒你不喝也得喝。”语毕,身后的一个丫鬟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个银盘,盘子里放着一个酒盏。
窦琪的瞳孔骤缩,她失声说道:“圣人连我的辩驳都不想听,便直接赏了鸩酒?”
“你勾结叛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圣人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工夫听你废话?”窦琬冷笑一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窦琪,“窦琪,我们姐妹一场,今日我特意来送你一程,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卷入这些腌臜事了。”
窦琪听罢心里又是一凛,她眼看着那丫鬟捧着银盘越走越近,心口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她不想死!她分明是大武朝的正统血脉,若是她的阿耶登上皇位,她便是最尊贵的公主,她才不希罕窦淳封的这个长公主,没有圣人的恩宠,长公主便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号罢了,出了宫谁又会将你放在眼里?
因此她转身就想逃跑,可是窦琬的人早就防着她,几个粗壮的婆子拥上去,三两下子就将窦琪给定在原地,窦琪被捉住双臂,怎么都挣脱不了,她气急败坏的吼着,“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贱婢,我是圣人亲封的平阳长公主!你们竟敢对我动手动脚?!”
只是捉着她的婆子们面无表情,一点儿也没有因着她的话有所动容,窦琪眼看着那丫鬟已经捧着鸩酒走到她面前,她的情绪几近崩溃,她猛地尖叫一声,随后便放声大哭,那丫鬟被她突如其来的失态唬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不过随后便捧着酒盏,在婆子的帮助下,硬是将鸩酒灌进了窦琪的嘴里。
窦琬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窦琪喝下了鸩酒,不一会儿,窦琪便毒发身亡了,架着窦琪的婆子们这才松开手,任由窦琪滑落在地。窦琬上前几步,将圣旨抛在窦琪的身上,低声说道:“圣人仁慈,还是让你以长公主的身份死去,你玷污了大周朝的血脉,还能落个全尸已是难得,盼你到了地府之后擦亮眼睛,下辈子不要再投错胎了。”
“琬娘,外面冷,我们进屋罢。”傅玦上前搀扶住窦琬的手,温声说道,窦琬微微颔首,在驸马的陪伴下走入正屋。窦琬将窦琪府上的仆役和丫鬟们全关押起来,几个贴身服侍窦琪的丫鬟们已经被赐死了,而窦琪府中往来的书信也要全带回宫里,因此傅玦领着窦琬,直接来到了窦琪的书房。
“窦琪的驸马呢?”窦琬进了书房后,这才想起一直未见到窦琪的驸马。
“胡二郎昨晚在侍郎府,并未来到公主府。”傅玦语带嘲讽地说道,窦琬稍一深思便明白了,怕是窦琪又和胡二郎闹别扭了,昨晚上是年三十,本是一家团圆守岁的大日子,可胡二郎却丢下窦琪,独自一人回了侍郎府。
“侍郎府如今是什么情况?”窦琬又问。
“应该已经被神策军包围了。”傅玦一边收拾着窦琪书案上的书信,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