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来到小宫婢面前却没有停,反而和对方擦身而过,只若是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她和小宫婢擦身而过时,两人的脚步都慢了一瞬,且她的双唇还蠕动了一番,显然对着小宫婢快速说了些什么。……
苏奉仪得了淑妃的话,自是带着宫婢来到了临湖殿,她一身素白的襦衫,发髻上也没有多余的饰品,整个人看起来朴素得很。淑妃远远的就见着了她的身影,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苗条,饶是她也忍不住在心里为着对方叹息一声。
苏奉仪如今的岁数还不到双十年华,竟是就要被迫常伴青灯,守着一个清冷的佛堂度日,也难怪对方不甘愿,自己一示好就靠了过来,换作任何人,怕是都不会愿意就这样老死在宫中的。
不过随后她在心里哂笑一声,自己的处境又比苏奉仪好到哪儿去?圣人虽把宫务给了自己和贤妃,可却将宠爱给了白宝林和婉贵妃,她空有一个淑妃的名头,又有何用?原本贤妃和她处境相同,可不知贤妃那个骚蹄子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能够承宠,还有了龙嗣,两相比较之下,她这个没有宠爱、没有子嗣傍身的淑妃还真算不得什么。
淑妃脑子乱糟糟的,面上却还是一脸镇定从容,她走入亭子里,免了苏奉仪的问安后,便将脑中纷乱的思绪压下,她定了定神,开口说道:“今儿个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你转告苏署令一声,将那药加在送往玉湘阁的蔬菜里,让白宝林好好补一补身子。”
“诺。”苏奉仪自是知道,那药根本不是补身子的,只她也不会笨得去询问,那药到底有什么作用,总归淑妃说是补身子的,那就是补身子的。
“还有,天气渐渐热了,用冰的时候也快到了,你让苏署令盯好了,藏冰那一块千万不能出事,一切都得照着本宫的规矩来,知道么?”淑妃慢条斯理的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偏执。
“诺,妾省得。”苏奉仪心下一跳,垂下眼去不敢再和淑妃对视着,实是方才淑妃的神情,实在有些狰狞吓人。
淑妃将事情交代好后,便让苏奉仪退下了,她自个儿留在了临湖殿的亭子里,望着亭子外的花园里,遍地的鲜花万紫千红,本已经枯萎的枝干又发出绿色嫩芽,树枝上开始露出点点绿色,园中万物显得生机勃勃,她的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淑妃呆坐了一会儿,最后望了一眼园中景色,收回视线后心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站起身来,领着一众宫婢离开了临湖殿。……
圣人当日晕倒的消息,并没有传开来,毕竟圣人第一时间就将消息给压了下来,还在事后找了些由头将知情的宫人给处置了,白宝林他舍不得处置,因此便用言语威胁了一番,而且还冷了冷对方,好让对方将这事儿给捂实了。
白宝林可以从一个女官爬上龙床,还勾得圣人对她宠爱有加,自是有几分手段和眼力,当日圣人一晕,她心里就知道这事儿一个弄不好,整个玉湘阁都要陪葬的,因此当机立断,只唤了圣人的贴身大内监进来,没有让自己的宫婢牵涉进来。至于本就在房内的彤史女官,就不归她烦恼了。
也幸好白宝林处理得当,没有让消息走漏,所以圣人醒来后,心里自是满意得很,也就没有将整个玉湘阁的人都换掉,只将当日候在寝室外的宫人都给带走了。
白宝林知道后也只是叹息一声,她已经尽力地保住自己身边的人了,其余的人她也是无能为力。只她没想到,经了圣人的手清理过的玉湘阁,竟还有人知晓当日之事的内幕。所以当淑妃的人找上她时,白芨是真的惊讶了,心里也顿时升起一股寒气,她的玉湘阁内肯定被安插了人,可她竟是毫无所知,甚至是连圣人都不知晓,淑妃的能耐竟是有这样大么?
思及此,白芨望着眼前的宫婢,眼中带着寒意,“往日里我待你不薄,圣人将玉湘阁赐给我之后,我马上就求了恩典,把你从婉贵妃那里要了过来,可没承想,原来你从来不需要我的好意。”
站在白芨面前的宫婢面不改色,闻言只是淡淡地说道:“奴婢多谢白宝林的错爱,只是各为其主,奴婢也有奴婢的苦衷和无奈。”
“……说罢,你的主子想要做什么?她将你这个钉子送到了我面前,难道还指望我日后会一样善待你么?”白宝林讽刺地说道。
“奴婢今日会来,就没想过继续留在玉湘阁,奴婢不能在您身边服侍了,还望白宝林日后多多保重身子。”那名宫婢不在意白芨的挑拨,既然淑妃把她的身份挑明了叫她来传话,自是打着将她要回去的主意。
“废话就不用说了,你还是说说你主子想要做什么罢。”白芨听了自是气愤难当,只她也不愿意让人看穿了心思,强自按捺着不悦,沉声问道。
“主子并没有为难白宝林的意思,只是送了点香料给您,让您在圣人来时点着玩儿罢了。”语毕宫婢从袖中掏出一包香料,放在了白宝林面前的桌案上。
“说得真轻巧,让我点着玩儿?若是圣人出了事,你的主子担待得起么?”白宝林眼神晦涩,瞪着眼前的那一包香料。
“担待不担待得起,就不劳白宝林费心了,只白宝林也别忘了,日前圣人的昏迷和您也是脱不了干系,若是消息传了出去,您这个宝林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那个宫婢一点儿都没将白芨的冷脸看在眼里,她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白芨听罢心里狠狠的一跳,她眼中带着点惊惶瞪着那名宫婢,蠕动着唇想说什么,却是没说出来。那宫婢见了,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轻声说道:“白宝林想要个子嗣无可厚非,只您为了子嗣竟是用药残害圣人的身子,您说,这罪名该怎么算?”
57第五十七章 上瘾
白芨被宫婢的一席话噎得脸色铁青。
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承想淑妃竟是知道了,听着宫婢那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她心跳如鼓,好容易才强撑住不露出一丝怯色,“你这话我可听不大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淑妃娘娘莫不是光凭空口白话,就想定我的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