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奕祯提步走近,“你不喜欢嘈杂的场面,我知道。”
玉倾之见他不断靠近,往后退了一小步,“侯爷还是回去罢,婚宴上新郎官离席,不大合乎礼数。”
百里奕祯双手稳住他的手臂,柔声道:“别再后退了,后面是水。”
玉倾之扫了一眼地上,道:“若是侯爷不再向前,我便不会后退。”
言下之意百里奕祯也是懂的,眼神里无尽的失落,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无奈苦笑道:“倾之一定要与我疏离么?”
玉倾之视线落在池边的一簇菖蒲上,“侯爷言重了,你我一同长大,形同兄弟,倾之又怎会疏离。”
“但是你一直都清楚,我对你不是兄弟情义。”
玉倾之避开他的这句话,双手将身上的狐裘提了提,“出来这么久,侯爷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倾之。”百里奕祯直直地看着他,“今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玉倾之沉吟片刻,不着痕迹地一声轻叹,“你问。”
百里奕祯盯着他被红色灯笼映得朦胧的脸,“若是,若是南宫煦夜给你良缘,你要还是不要?”
这个问题玉倾之并没有犹豫,“我与他是夫妻,他能给的我自然就会要。”
南宫煦夜送给他的他就要,他百里奕祯送他的他不要。百里奕祯冷笑三声,冷笑过后便是掩不住的落寞,“呵,果真是我多问了。”
玉倾之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眼底一丝复杂的神色划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着身后的池水寒意沁骨,便也提步走了,徒留一片清冷。
玉倾之刚走出了几步,便见到了要来寻他的南宫煦夜。
南宫煦夜见到他的身影,便提步过来,“我与老夫人说了,你身体不适,我们先行告辞。”
玉倾之点头,“也好。”
南宫煦夜为他提了提身上的狐裘,再将他冰冷的双手握在手心里暖一暖。
任由他握着双手,玉倾之抬头看着他,“王爷可还记得,七年前,你我初次见面?”
南宫煦夜有些讶异他会突然提及这件事,而后会心一笑,“怎的提起那事来了?”
玉倾之偏头扫了一眼周围,“我记得,是在这里,不晓得王爷可还记得?”
听玉倾之这么说,南宫煦夜也扫了一眼这周围,前面是一口荷花池,当年,身着一袭紫衣的玉倾之就站在池边,有如遗落凡间的谪仙。
似感叹,南宫煦夜答:“记得,怎会不记得。”
即便过去了七年,那年初次相遇的场景一点一滴都铭刻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43风餐露宿见真情
冬日的夜晚被寒意侵蚀,喝多了酒的忠国候脸上一如他身上的那身喜袍,即便如此,刻意想要靠拢的官员也没放过,举着杯子还要和新郎官喝一杯。红灯笼氤氲下的忠国候府沉浸在一片的谈笑声中,推杯换盏之间,尽是祝侯爷与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话语。
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真的露了面,谈笑风生的百官立即止住,齐齐行礼问安。满脸流光溢彩的老夫人将皇上请到了上座,喝得脸颊通红的百里奕祯从混沌中找回一丝清醒,立即要来伺候皇上。
百官心中更加了然,这百里奕祯日后必定是比老侯爷还要位高权重的人物。半年前,熙阳王娶亲也未曾见过皇上亲自露面,而他忠国候就有此殊荣。
心中都叹,如今的忠国候府确实与以前不同了。
漫漫寒冬,银装素裹的天地间,突兀绽放的梅花更显傲骨。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最后一片雪消融的时候,春天便来了。万物复苏之中,春意盎然,清风扑面,暖意融融。
去郴州游玩赏春是南宫煦夜提出来的。
郴州是著名的人文之乡,地处江淮一带,文人墨客皆喜爱聚集于此。诸多流传的名文诗句也是从郴州传开的。书香之地自然出的才子也多,近百年,国考三甲之中必定有一人出自郴州,史册上更是有连续五年科举状元出自郴州的记录。
玉倾之曾在郴州生活了十三年,最近三年才搬到了京城中的忠国候府。
“王爷为何想到要去郴州?”玉倾之问。
“听闻郴州风景如画,山河锦绣,若是赏春,去那里再好不过。”南宫煦夜答,而后,又问:“倾之可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玉倾之摇头,“没有。”
京城距郴州也不过五日行程,南宫煦夜并未将侍卫随身带着,而是命宇岳带着几名侍卫在十里之内保护。
从京城到郴州这一段路,南宫煦夜和玉倾之全是靠骑马。
行程上也不赶,所以两人抱着一路赏春的心情,边走边停,若是在天黑之前不能找到客栈,就得在外风餐露宿。
出门便带了许多干粮和一些保暖的东西,即便在外露宿,也不会愁温饱问题。
出发后第三日便在天黑之前没找到客栈,人处在深山之中,天黑路不好走,也不得不临时安顿下来。
南宫煦夜用砍来一些枝叶,搭成一个三角的草棚。
春日还余留着冬日的寒气,到了晚上难免会有些冷。南宫煦夜撘好了草棚之后,便在草棚里的地面洒了一些树叶,而后,在树叶上铺一层薄毯。
披着狐裘的玉倾之也凑了过来,“王爷可要帮手?”
南宫煦夜从草棚里探出头,“不必,快要整理好了,你快去火边坐着。”
玉倾之抿唇笑了笑,“嗯。”
等南宫煦夜整理好后,天色还未到就寝的时候,就与玉倾之并肩坐在火堆前,火堆上还架着一只山鸡,是南宫煦夜方才去砍树枝的时候顺带捉回来的。
火堆不远的树下,是两匹一白一黑的马,正低头嚼着地上的嫩草。
玉倾之从布袋里将干粮取了出来,一块大面饼,分成两半,一半分给了南宫煦夜,一半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