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安边想边笑,他想陆沉会不会被吓傻呢,陆沉会不会哭呢。
可是,当贺平安走到陆沉面前,陆沉只是平平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连话都没说。
陆沉旁边坐着一个老大爷,老大爷说一句陆沉写一句。
平安站在陆沉面前晃了好久,陆沉都不理他。
平安有点生气了,搬个小凳子就坐陆沉正对面,赌气,也一句话都不说。
于是,平安就在陆沉对面闷不吭声的坐了一下午。
陆沉不抬头都能感受到平安在瞪自己。
直到陆沉做完最后一桩生意,平安还在那坐着。
天黑了,陆沉点上蜡烛,收拾笔墨,边收拾边想,自己一定是把这人惹生气了。
收拾好了,放下帘子。
忽然听到身后人说道,“陆沉你现在怎么长这么难看?”
说着,贺平安走过去,拿着陆沉刚点的蜡烛,引了油灯,放在案台上,屋子变亮了些。
“陆沉你坐那。”贺平安指着椅子让陆沉坐下。
陆沉坐下了,贺平安走到他面前。低下头,拔下他头上的木簪。
头发散开来,垂落在肩头以及椅子上。
平安握起一缕,放在手心里,一根根的挑。
陆沉感觉到头上一丝轻微的疼,便看见平安手里捏着根白发。
把白发放在案台上,又继续找。
“天太黑了,看不清的。”陆沉道。
贺平安闷不做声,弯着腰,眼睛睁得大大的,把白发挑出来一一拔下。
贺平安记得的,一年前这人还是一头的漆黑墨发。
……
拔了好久,拔得眼睛都花了。揉揉眼,把头凑得更近些。
陆沉拿出抽屉的剪子,把灯芯剪短。
明月高悬,长夜漫漫。他剪一根西窗烛,他拔三千烦恼丝。
相对无言,只有那一缕缕银白渐渐散了一案台。
“我得走了,再晚我娘要说我了。”最后贺平安道。
陆沉点头。
跨出门牙,平安又回头道,“嗯……我只是把明显的拔了,两边白得还怪好看,算了。你现在把头发束起来估计就不难看了。”
陆沉又点头。
一路上,贺平安一直踢着个小石子走。哒哒哒,扰着静静的小巷。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没滋没味的扒拉了几口,闷着头上二楼。
家里小,他和哥哥一直住在一起的。如今谭墨闲来了,没地方住,贺温玉就陪着谭墨闲住客栈去了。
贺平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月亮。就这么一直趴着。
忽然一个石头砸到了桌子上,吓了平安一跳。
石头是从窗外扔进来的,趴在窗台上往外望。
看见陆沉站在楼下,束着头发,披着黑衣。背对着静静的长干河。
平安就只是探出个脑袋趴在窗台上望着他,一句话不说。
“下来。”陆沉说。
“太晚了。”
“没事。”
“我娘会说我。”
“那就直接跳下来。”
“会摔死的。”
“我接着。”
“掉河里怎么办。”
“不会的。”
“那好吧。”
说着平安就直接跳下去了。
陆沉一把接住了他,在空中旋了一圈。
平安慢慢睁开眼,抬起头,正够到陆沉的下巴。
“你今天干嘛对我爱理不理的!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