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召说,我再多卖几幅画应该就够了吧。
陆长归笑着摇摇头,不够。
那……我把沁春阁里的藏书全卖了。
不够。
再加上我这十年来收集的所有古董。
不够。
嗯……那就再咬咬牙,王府也卖了。以后你我找个乡下隐居也好。
还是不够。
好吧好吧,那我把自己也卖了,这下总行了吧。
不够不够。
李召忽然笑了,他点着陆长归的额头,“你这姑奶奶,越来越难伺候了。”
陆长归一个挑眉,“嫌我难伺候,那您今后就不必来了。”
李召无赖道,“我偏偏要来,而且我还不赎你了。我们就在这烟柳之处耗一辈子,看谁耗得过谁。”
“我何必与你耗下去?”陆长归笑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王侯将相随便挑。”
“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越来越毒了,你再这样我可真的不赎你了。”李召着急道。
“你不赎就不赎嘛,我何时说过要你赎了?”
“这、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这辈子都不会赎你出来了!”
之后,李召果然一辈子都没赎过陆长归。
——第二天,他就千金散尽,买下了整座凤鸣楼。
再后来,李召成了皇帝,却仅仅是个傀儡。亲朋好友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了个陆长归。
陆长归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懦弱?
李召说,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陆长归说,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李召苦笑道,那我可就真的死了。
陆长归小声自语道,死了就死了呗,你若先死,我就后死。
后来的后来。
陆长归替李召死了一回。第二回,李召也死了。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即使是记得的人,也不过是记得些只言片语罢了。
陆沉披上重墨色的披风,对瑾夏儿道,“后天会有人来接你。”
瑾夏儿摇头道,“不行,我不嫁。”
“这由不得你。”
瑾夏儿道,“你娶了我,别人肯定是要笑话的。你看,我出身不好,长得也不好。”
“你别出去见人不就好了。”陆沉回答道。
于是这个恶毒的回答把瑾夏儿姑娘噎住了好久。
“但,你也可以随便娶个漂亮女子呀。”瑾夏儿又说道。
“谁知道是不是李阖派的奸细?”
“那就找个高门结亲好了,门第高的女子心气也高,定不会是奸细。”
“高门?再高的门还不是李阖门下一条走狗?”
“那总之、天下有这么多女子,聪明的、漂亮的、配得上你的、一心一意喜欢你的……一定会有的。你何苦,偏偏来为难我?”
“我不是只认识你一个女子么。”扶着门的手轻轻放下,陆沉背对着瑾夏儿说道。
即使只为权宜,也至少……想找个自己认识的。
瑾夏儿沉默半晌,
“那殿下,我若嫁了你,今后还能改嫁吗?”
“不能,那时候没人敢娶你的。”
瑾夏儿笑着、仿佛自语道,“李鹤松呀李鹤松,枉我从小对你这么好,你却要误我一辈子。”
陆沉愣了一下。
良久,他轻叹一口气。
“你若是真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拂袖而去。
瑾夏儿喊住他,“殿下。”
陆沉回过头来看着她。
瑾夏儿忽然问道,“殿下,你从前那个妻子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