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那禁军头领身形一顿,倒在了地上。
只见巷子后面忽然冲出几人来,一瞬间万箭齐发。
谭墨闲眼疾手快拽过来刚死那人的尸体挡在自己与贺温玉面前。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二十几个禁军纷纷倒地而亡。
贺温玉看着一地的尸体,头皮发麻。
只见原先想杀他的蒙面刺客,此时又出现在眼前。拖着长刀,一步一步逼近。
贺温玉说,“谭墨闲,这次你真的要逃了。”
“不逃。”
“快逃!不想活了啊你!”贺温玉朝谭墨闲吼道。
谭墨闲微笑着看着贺温玉。
原先,生与死他都不太在意。甚至,他心里是更偏向一点死亡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把活着看得这么重要了。为了活着,他可以在战俘营里卑躬屈膝,也可以慌不择路的跑遍整个汴京城……
于是,就在这么个命垂一线的境地里。
谭墨闲望着不停说“快逃快逃”的贺温玉。
他伸出手来,把食指压在贺温玉的嘴唇上。
嘘——
“贺温玉呀,你这个人还真会惹麻烦。”谭墨闲望着步步逼近的刺客,轻轻说道。
不过还挺好玩的。
“我是惹了麻烦,所以请你快逃。”贺温玉说道。
“我就是不逃。”谭墨闲笑道。
突然绽开的笑容,皎洁如皓月当空。
“就这么定了。”他说。
“上刀山下火海,我谭墨闲此生奉陪到底。”
他的声音很淡,还带着些许笑意。却字字掷声、令人不可否决。
第四十四章
就在这么个等死的关头上,突然轰——的一声,四周一片白雾弥漫。
正咳嗽的贺温玉感觉到有一只小手抓住了他,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其实前一天晚上的时候贺平安就觉得会有危险了,他难得聪明一回,去找了谭墨闲。毕竟他们一起守过东京城嘛……虽然没守住。
这天平安与谭墨闲其实一直在暗暗跟着贺温玉。可是最后逃跑的时候,谭墨闲跑得乱七八糟的,贺平安跟丢了。
终于,在这么个危机的节骨眼上,小平安又赶上来了。
三个人跑得气喘吁吁,谭墨闲说,“快去找禁军,被抓起来就安全了!”
怀着这样一个心情,三人一路跑到禁军总大营,然后顺利被抓了……
因为贺温玉犯的事皇帝很重视,于是三人被顺利打入诏狱。
望着诏狱厚厚的墙、粗粗的铁柱,谭墨闲笑道,“这下子安全了。”
但是监狱里毕竟很枯燥。贺平安捡来一根小棍,默默地蹲在地上画兔子玩。贺温玉站在那高高的窗户下面,神色凝重。
谭墨闲朝贺温玉喊道,“贺温玉,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爹是不是叫贺筝。”
贺温玉点点头,“是啊。”
然后谭墨闲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果然是!”
贺温玉皱眉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啊,你爹在朝那两年把我爹气得天天下朝都是一路骂回家的,茶碗也摔碎了不下几十个。然、然后,你爹有一天居然还找上门来和我爹吵架,我亲眼看见他们打起来的,哈哈,最后我爹被打了一对儿黑眼圈,他毕竟是个宰相,怕别人笑话,称病不上朝了整整一个月……”
“有过……这种事?”贺温玉显然不能接受。
“千真万确。”谭墨闲笑道,“最后我爹终于想办法撤了你爹的官,你爹回乡那天,我家摆了大宴还放了鞭炮庆祝……”
“一朝丞相,却与一个谏官如此计较……”贺温玉心里很不爽,自己父亲在家郁郁不得志多年,原来却是堂堂宰相在捣鬼。
“不过你爹真应该好好谢谢我爹。”笑完了,谭墨闲正经说道。
“嗯?”
“你爹的性格太过刚直,原本就不适合在官场上混。要不是早年辞官,现在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贺温玉很想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出理由来。是呀,知父莫若子,他也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不太好。
“你的脾气居然比你父亲的还要差……”说着,谭墨闲默默回头望了一眼虽然被莫名其妙抓到监狱里,但是依然好脾气地蹲在地上默默画兔子的小平安……觉得简直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