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顺着洞口铺洒在地面上,一股松木的清香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
贺平安搬来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截松木,他正在认认真真的锯木头。桌子下面放着一把破旧的古琴,用绒布垫着,平安会时不时的把它拿起来比对。
陆沉看见了那把琴,眼皮抖了一下。
他披上外衣,朝着洞口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
哎,正是那琴。
然后他就一语不发的看着贺平安锯木头。
贺平安感觉到他来了,就放下小刻刀,抬起头来冲着他笑,“我想试试修这把琴。”
“木头给我看看。”
贺平安把木头交给了陆沉。
陆沉反复看了半天,问道“你这是要补底板?”
贺平安点点头。
“木材用错了。松木强韧,是用来做内框的。做底板的话音色不免沉瓮。”
贺平安没想到陆沉这样的人还懂制琴,于是又问道,“那该用什么木头?”
陆沉说,“一般用桐木,桐木松软,透音力要强些。”
“啊,那我去找桐木。”
“没用,桐木要两年以上自然风干才能制琴用,风干后还需蒸煮防虫,蒸煮后还需抽湿晾晒,最后的上漆更是讲究,步骤繁复,错一步都做不出琴来。”
“哦,原来这么讲究呢……那我还是煮粥去吧。”
于是贺平安不开心的做饭去了。揭开木盖,舀了一碗米,想了想,又拨回去半碗。米越来越不够吃了,都怪自己每天吃的太多,以后都得节省点才好。
生了火,拿来小扇子,又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扇了起来。
陆沉就站在贺平安的身后,手里拿着小刀。
贺平安把头发绾到了脑后,露出了雪白的脖子。
细细的脖子,一刀刺下去他连叫都来不及。
陆沉甚至已经想到了贺平安挣扎着正好扑在面前这一堆篝火上的惨象。
一定会死个面目全非。
贺平安却什么也不知道,他一心一意盯着自己的粥,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扇子越扇越快,只盼望能快些吃上饭。
于是,他便没听见陆沉叹了口气。
也没看见,陆沉的手一松,小刻刀掉进了无声的衣袖里。
“贺平安。”
“嗯?”摇着扇子的平安,回过头来看着陆沉。
“你拿你布阵用的木头给我看看。”
“喔。”贺平安把小扇子交给陆沉,“你先看着。”
不消一会,贺平安拿着一块黑乎乎的木头跑了回来。
陆沉拿着来回看,贺平安也把头凑过去。
只见那木头一块黑一块白,像个癞皮狗的毛一样。
贺平安说,“这种木头颜色太杂,雕什么都不合适。就是硬,布阵最合适。”
陆沉说,“嗯,制琴也合适。”
“真的?”
“这木料当是汉代的古楠木,在水下浸泡百年,颜色便不均匀了。你拿它来布阵,当真浪费。木料越老,其质越稳,那这种木料制琴底,前面的步骤大概便可省去。”
“那就是说这琴又能接着做了?”
陆沉点了点头,“只是火烤上漆待我再研究下。”
后来二人便开始研究着制琴。
贺平安一边打磨一边问着陆沉,“你还会制琴呀。”
陆沉比对着一片片木板的长度,摇摇头,说道,“我从没做过琴,但是见过别人做。”
“只是见过就会了?”
“见得多了,自然便会了。”
就这样,从清晨一直忙到晚上。陆沉对贺平安说,“行了,晚上光线不够,莫要贪功。”
平安依依不舍的收起了小刻刀。
看着陆沉一瘸一拐的上了床,贺平安便扑灭了篝火。然后自己也上床睡觉。
两个人肩并肩的躺在一起。
打磨了一天的琴板,贺平安兴奋的睡不着,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
空气中,他可以听见陆沉浅浅的呼吸声。他知道陆沉也没睡着,却不敢搭话。他搭过一次话的,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
“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