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谭为松还没能反应过来。
陆沉指着帐中的沙盘,“反正我军中的部署将军也早派人查清楚了,不妨我们先在这沙盘上推演一下,看看究竟是哪军的胜算大。”
谭为松答应他。
于是,二人便把沙盘当做了棋盘,把小纸旗当做了部队,开始了“纸上谈兵”。
二人用兵都贵神速,于是仅仅半个时辰,他们就把两军对垒的情况推演了二十多次。
谭为松汗流浃背,一共二十八盘,他只赢了三盘。
而他的皇帝,限他一个月之内平定东南。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谭为松死死盯着陆沉。他不解,眼前这人明明有九成把握能胜,却带着自己的敌人——仅仅两人来到了他谭为松的大营里,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为了告诉你,我能赢你。”陆沉道。
“但是现在,你就不一定能赢我了。”
陆沉接着说,“所以我正打算输给你啊。”
一招手,巴扎打开了一个木箱子。
——里面装的是一颗颗人头。
谭为松吸了一口凉气。
“东南十九个部落首领的头颅尽在于此,将军可以带回去献给皇上。”陆沉平淡道。
“陆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余地。”陆沉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谭为松沉思,他确实没有选择余地。皇帝在明知困难的情况下,要他一个月拿下东南——这是为了专门找个茬儿治他谭家的罪。
而且,如果他接受了这十九颗头颅……东南二十三部中的十九部首领都被拿下斩首——这是多么厉害的功绩!一定会被载入史册!想一想谭为松都觉得兴奋。
“只是,一般俘虏都会留活口押到京城再斩首示众。一个两个我还可以说是殊死抵抗不得不杀,这十九个都杀了……会有人怀疑的吧?”
听谭为松这么说,陆沉就知道他妥协了,于是道,“这个好办,我再送你一个活的就好了。”
“何人?”
“东南王符镇远。”
这可是个重头的礼物,符镇远在东南作威作福十余年,朝廷却只能将其招安、封王,其他则无计可施……
于是谭为松愣了半天,才问,“……你不是符镇远的女婿?”
“嗯,是。”说着,陆沉微微皱眉,“谭为松,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么?”
陆沉直直的看着谭为松。
空气突然也变得沉默。
一丝可怕的念头在谭为松脑海中滑过——
其实,从陆沉一进门,谭为松就觉得他像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应该早死了,所以谭为松没有在意。
而且,一个人从儿童成长为青年人形貌本来就会发生许多变化。更何况眼前这人更成熟的可怕……
于是此刻,谭为松整个人都颤抖了,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陆沉,
“你是、你是——”
陆沉点点头,“嗯,我是。”
离开谭为松的大帐,巴扎问陆沉,“你是谁?”
“自己想去。”陆沉回复他。
后面的故事,让我们匆匆带过吧。因为,无非又是一个残酷的结局。
——陆沉活捉了符镇远。
符镇远不识字,于是只要割了舌头就泄不了密,可以放心押到京城。
——谭为松知道陆沉就是李鹤松。
但是自从他接受那十九颗头颅开始,就注定了他一辈子都是和陆沉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连军队都得供陆沉差遣。
——天高皇帝远的李阖却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得重赏谭为松。并且听从谭为松意见,挑选了几个新的当地首领,推行汉化、给予官职并且互相牵制。
当然,这几个首领实际都是陆沉部下,其中包括巴扎。
符小曼在看着陆沉派人把自己父亲的舌头割下来的时候,只问了他一句话——
“你到底喜欢我吗?”
陆沉笑道,“我恨你还来不及呢,不是你,我用花半年时间来削弱符镇远吗?”
符小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当时明明说喜欢我的”这种话已经不用问了。因为她知道,这人会用和当初一模一样的笑容回答她,“那不是形势所逼么。”
眼泪流干了就不必再流,心里,早已渐渐如死灰。符小曼转身,失了神的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