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铭转过楼梯,看到了林秋石后,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谭枣枣送了我两张票。”林秋石解释,“看完了之后……她找阮哥说点事,我就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哦。”白铭笑道,“这样啊。”他抓了抓自己那头看起来很蓬松的卷发,笑眯眯的样子像只无害的大型犬,“那你继续等,我们先走了。”
张弋卿也从后面的通道里出来了,他头发凌乱,脸颊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色,眼神略微有些飘,没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看见林秋石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走了。
白铭赶紧跟上去,说:“宝儿,你别生气啊……”
张弋卿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林秋石听到了,他有些羞恼:“我都让你别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听——”
“我哪儿能知道这里还会有人过来,宝儿我错了,你别不理我。”白铭跟哄孩子似得。
两人一说一话,慢慢的走远。
林秋石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表情颇为复杂,他是万万没想到白铭和张弋卿居然还是这样的关系,他本来只以为白铭是张弋卿的影迷,谁知道两人……
林秋石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他看了看时间,想着谭枣枣和阮南烛应该聊的差不多了,便朝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谁知道走到化妆间外面,他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谭枣枣的嚎啕大哭。
“阮哥,我求求你了,阮哥……”化妆间的隔音效果应该不错,但林秋石还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哭声,“阮哥,求求你答应我吧,我什么都愿意付,钱也好,别的东西也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秋石脚步一顿。
阮南烛似乎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开了口,他说:“你以为林秋石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么?”
“难道不是吗?”谭枣枣说,“他比我还没有经验……他分明就是你带出来的……”
阮南烛道:“你太天真了,他能有今天,全靠的是他自己,枣枣,我以前也问过你,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谭枣枣哭声越发悲伤。
林秋石站在门口发呆,直到门口响起了阮南烛推门的声音,他看见了门外的林秋石,道:“走吧。”
“嗯。”林秋石应了声,目光却看向了他的身后。
但阮南烛什么都没有解释,迈步朝着外面去了,林秋石也不好问,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出了影院,上车后,林秋石提议道:“直接回去么?还是……找个地方喝喝酒?”他感觉阮南烛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吴崎就会来找他喝酒,两人喝点酒,聊聊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好像那些看起来迈不过去的坎儿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现在吴崎没了,林秋石也没了可以找来喝酒的对象。
“你还喝酒?”阮南烛说,“让医生知道你个肝癌病人喝酒,怕不是要被气死。”
林秋石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肝癌病人的身份,每次都是被阮南烛提醒,他有点无奈:“我这不是忘了么。”
阮南烛:“现在想起来了?”
林秋石只能点头。
“走吧,回家。”阮南烛说,“卢艳雪熬了银耳汤,要是郁闷可以多喝两碗。”
林秋石失笑。
阮南烛握着方向盘往前开。
林秋石说:“你和枣枣聊了什么?”
“你猜不到?”阮南烛很不客气的反问。
林秋石道:“猜倒是能猜到一点……”他其实挺喜欢谭枣枣这姑娘的,今天听到她嚎啕大哭,心里到底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就是你猜的那样,不复杂。”阮南烛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死亡。”他自嘲的笑了笑,“以前的我也不行。”
林秋石沉默片刻:“她下一扇门是要自己进么?”
“不算吧,她也可以找别人接,但是成功率就不能保证了。”阮南烛说,“所以其实是在赌命。”
林秋石靠着车窗,陷入沉默。
“一开始我问过她,是要我单纯的带着她过门,还是锻炼她,她选择了前者。”阮南烛直视前方,语气冷淡,“她自己选的。”
林秋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剥掉糖纸之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正好遇到一个七十秒的红灯,阮南烛停下车,扭头看向林秋石:“我也想要吃糖。”
林秋石哦了声,正欲从兜里掏出第二颗,却见阮南烛突然俯了身,脸突然在他的面前放大。
下一刻,林秋石感到自己的唇上传来了柔软温热的触觉,这触觉不过片刻,便抽离开来,等到林秋石缓过神来时,阮南烛已经在舔着嘴唇,淡淡的道了句:“甜的。”
林秋石脸瞬间涨红,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冷静的说点什么,但是心脏却狂跳起来,颇有点手足无措的味道。刚才阮南烛那张漂亮的脸颊和他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嗅到阮南烛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草木气息。
红灯结束,车再次发动,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不过虽然没说话,阮南烛的心情却似乎好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
林秋石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话题,于是纠结之下,悄咪咪的掏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行字:接吻之后怎么找话题。
结果出来的搜索结果全是:怎么找话题才能接吻——
林秋石:“……”我们没找到话题就亲了啊!这还需要找话题啊!
阮南烛不想说话,林秋石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人就保持这样的气氛到了家里,直到卢艳雪给他们一人打了一碗银耳汤,林秋石才干咳一声,说了句:“味道不错。”
阮南烛:“嗯。”
林秋石:“……”你就嗯吗,你就不想说点别的吗?
谁知道阮南烛喝完银耳汤咚咚咚转身上楼去了,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悲愤之感。
卢艳雪看着两人间的互动莫名其妙,说:“你们两怎么了?”
“没怎么。”林秋石说,“没怎么。”他把银耳汤喝完了,道,“卢姐,你来这儿多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