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场大雾突如其来,有如天意,将城下所有布置变成了一张废纸,凉人几乎是毫无阻碍,直接冲上了城头!
浓重的雾气中,三步外的人便已看不清楚,如梦似幻的场景下,却是炼狱般的现实,四下里喊杀声、惨叫声连成了一片!
士卒们拼命挥舞兵刃,与看不见的敌手交战,双方似乎一同跌入了这场梦魇之中。
一名衍兵大叫着,钢刀劈向一名敌手,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几乎跌下城去,正要抢上前去补最后一刀,斜刺里突然雪花似的刀光破开浓雾扑面而来,一声闷响,血花爆开!
与此同时,城墙另一端,一名凉国士兵正攀在云梯顶端准备跳上城头,一手持刀向四周雾气中来回劈砍以确保安全。极近处突然响起弓弦声,他急忙躲闪,却已来不及,一箭迎面狠狠钉进他肩头!
他咬紧牙关,未出一声,跃入城头,举刀绕向方才弓箭来处。守军明显不是瞄准了他,只是一味朝城外射击,还未察觉被敌人接近了身边,这凉兵顺着声音辨明位置,一刀狠狠劈下!
兵刃入肉声伴随着一声惨叫,然而还不待他抽回刀,一声尚带着稚气的呵斥传入耳中,他只觉脖颈一凉,首级直飞上半空!
那具云梯上另一名凉兵正快速攀爬,紧随他身后欲跃上城墙,却突然身子一晃,发现浓雾中伸出一根撞杆抵住了云梯,猛力一推。
整具云梯被推离城头,竖直着停顿了一瞬,接着缓缓向后倾斜,任凭上面攀附着的几名凉军手舞足蹈,极力挣扎,毅然安静地、毫无挽回余地地砸向地面!
坠落的凉军发出绝望的惨叫,被生生掼了下去,摔得脑浆迸裂!
城墙根立着许多半人多高的锋利铁锥,自城头跌落的人唯一的下场便是被干脆利落地穿个透心凉。
李承嗣剧烈地喘息着,收回撞杆。
承志来不及擦拭宝剑上的血迹,惶急道:“哥哥!这里太危险了!我保护你先下去!”
李承嗣如若未闻,一手将承志推向身后,喝道:“传令!弓手就位,维持乱射!刀盾手顶上!退后者斩!”
这几句话被一声一声传开,回荡在城头上,各小队长纷纷应声,极力约束手下,竟是将战线死死压在城墙一线,半步也未后退!
城头上衍军尸体越堆越多,而另一边,凉人的损失更加惨烈,跌落者的惨叫声从未停歇,雾中却仍有无数人如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涌上城头这绞肉的机器。
李承嗣将身边的人遣出去助战,将撞杆丢给守在这段城墙的士卒,咬牙道:“这里决不能丢……再撑一个时辰,太阳出来以后雾就会散了!”
承志耳朵微微一动,猛然跃起,宝剑如闪电般递出,浓雾中爆出一声兵刃相交声,那凉人尚来不及露面,已被承志一剑逼退,跌落在城墙上盛沙石大瓮上,一个打滑,承志顺势一剑削出,将其挑下墙头!
李承志收剑回鞘,惊恐地退回承嗣身边,举目四望,白雾中影影绰绰无数人头涌动,敌我难辨,不知有多少敌人正在源源不断攀上,不由带着哭腔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