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忙完一上午,在沈瓷和许栀森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时间过来的。
恢复沈瓷原本的样子,几乎不可能。沈瓷的这张脸是按照着姜钥那张脸整的,恢复的特别好的情况下,说不准会跟姜钥那张脸更为相似。
而沈瓷的诉求,是要么最大限度的恢复原来,要么继续整。
“沈小姐,相比较恢复,我发给你的那份整容方案,成功率更大一点。”穿着白大褂的叶钧,好看的手拿过胸口袋处的黑笔,在他的医单板子上画了什么。
叶钧:“你考虑考虑,没问题这两天就手术。”
叶钧自然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印象里他没听过沈瓷还有个弟弟。
许栀森慵懒地靠着椅子背,不经心地叠着长腿,性感冷调的长指滑动着屏幕,澈然的眼眸时不时扫向两人,几分淡然,几分不可名状。
沈瓷看过了叶钧发来的整容方案,如果真像模拟之后的那张脸,那绝对又是一次漂亮的完美案例,但沈瓷也清楚,总会存在偏差值的。
“没什么问题,既然恢复很困难,那就麻烦叶医生把我再整漂亮点。”沈瓷嘬了口没喝完带回来的百香果汁,酸甜的口感。
叶钧银边镜片下折射出一道熠辉,听见沈瓷的回答后,他的眸子都亮了几分,透过沈瓷仿佛在试图预见手术后的模样。沈瓷于叶钧而言,更像是千里马和伯乐。
五年前叶钧第一次见到沈瓷时,就惊叹这么昳丽淑雅的千金,若是在瑕疵处微微调整该会拥有多惊为天人的美貌,可惜,她是想要整成另一个女人的模样。叶钧当时试图劝阻了几句,不过沈瓷倒是坚定无比。
全脸整容的成功,不全依赖于叶钧的技术,更重要的是沈瓷本身的底子绝佳。
“当然,沈小姐再选择我,也是认可我。不会让沈小姐失望的。”叶钧身为医生,多年经验积累的自信感,同样也是对沈瓷的脸的自信。
叶钧说完,余光落向了一旁的许栀森,略显奇怪地问向沈瓷,“不过手术后,再恢复现在的脸,就不行了。您先生……”
叶钧眼神忽飘忽明,他识趣地没有把话说下去。从沈瓷找上他的时候,叶钧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外界也并无传出婚变的传闻,叶钧也不好逾矩,揣测他人的心思。
叶钧说到这,许栀森盘弄手机的手停了下来,掀抬眼皮,“医生,也这么八卦吗?”
从进来到现在,一声不吭的少年,难得说了句话。一开口,就是讥嘲。
叶钧对许栀森的初印象就是个长得俊美安静的青少年,并没太放在心上,谁知道一说话,就这么的直白冲击他,携着独属于他的那份威慑气。
“这。”叶钧望向沈瓷,“沈小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瓷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百香果汁,从桌上的纸盒里抽了张纸,拭去唇边的污渍,口红微微沾粘在纸上,随之扔进垃圾桶内。“弟弟不懂事,叶医生别介意。”
许栀森差点没被气到哪去。
他英气的眉紧蹙,左眉止不住地挑了一下,准备着满腹经纶要去辩驳,一记警告的冷光使他咽了下去。
“哼。”许栀森侧了身子,唇边搐了下,低喃轻哼一声,似是发泄心中不满。
凶什么,还搞眼神杀。
烦死了,为什么他要听她的啊。
许栀森这么想着,身体却很诚实。
……
这么一出后,叶钧也没再提关于沈瓷婚姻的事了,将相关事宜交代清楚后,叶钧就出去了。
“你刚刚干嘛?”叶钧一走,许栀森支棱起来问道。
沈瓷掀开被子,利索地溜进了床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要给我脸上动刀子的医生,以后说话礼貌点。”
“再说,离婚的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迟早得传遍整个T市,时间问题。”
许栀森望着床上闭眸养神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着话。“哦。”许栀森自知理亏,轻轻应了声。
“我还以为你会隐瞒下去。”许栀森说。
T市无人不知当初沈瓷为爱整容,嫁进顾家,如今却落得个离婚的下场。这种事传出去,虽然对顾氏有一定的波及,但怎么算,也是沈瓷吃亏。再背上个离异的名号,指不准会被别人认为,是顾琛暄玩腻了,所以甩了。
这么一想,许栀森心里如被密针一点点扎着。她风轻云淡的背后,经历了多少苦,许栀森难以想象,也不敢去想。
沈瓷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坚毅勇敢。
他甚至都有些…嫉妒顾琛暄霸占她的那五年。
许栀森从小到大,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一份真挚毫无保留的偏爱。偏偏,他所渴望的,却是别人所唾弃的。
沈瓷没有睁眼,偏了个身,沉沉地睡去。
像是一场浩瀚无尽的梦境。
顾琛暄独坐在主卧内,凝着摊在手心的离婚证,恍惚了好久。
景林山庄的这栋别墅,充斥着他和沈瓷的回忆,她的一颦一簇若走马观花似地在他脑海里闪过。
就这么离婚了……
连顾琛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爱他如痴的女人就这么轻易地退离了他的世界。
“姜小姐,先生在房间不想人打扰,您别过去……”
“你别拦我,烦死了。”
“阿暄,阿暄……”
陈姨和姜钥相对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外。
紧锁的主卧房门被姜钥敲了又敲。
“阿暄,你在里面吗?”姜钥敲了好几下。
不知道怎么了,从上午他和沈瓷离婚后,一下午到现在晚上,顾琛暄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姜钥还去了趟顾氏,却被他的助理赵婧告知已经离开公司了,姜钥只好又找回这所别墅。
尽管顾琛暄警告过,不让她再来这里。
但是姜钥心里总是有股不好的预兆。
姜钥不放弃地继续敲着门,“阿暄,阿暄,你别不理我行不行?”
“姜小姐,先生今天心情不好,您还是请回吧,别为难我。”陈姨在一旁拉着姜钥的手,试图阻止姜钥的行为。
姜钥瞪了陈姨一眼,“滚开。”
“阿暄…”
姜钥抬起手准备再敲下去。
主卧的门从里被打开了,高大冷峻的男人定在姜钥的面前,面无表情,甚至有股淡淡的疏离冷漠感。
“我不是说过,你不许再来这。”
顾琛暄出声。
“陈姨,让司机送姜小姐回去。”顾琛暄眼神示意陈姨。
他现在没精力也没心思哄着姜钥,早上沈瓷的那番话就如一枚定时炸弹埋藏在了他的心里,随时可以迸发。
顾琛暄本以为和沈瓷结束后,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他没有想到,后劲会这么大。他需要单独冷静一下。
姜钥僵住,难以想象这会是顾琛暄说出来的话,“阿暄……”她无措的同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冷静冷静。明天我去找你。”顾琛暄淡如水的声音,惊不起一点儿波澜。
姜钥脸色煞白,眼望着顾琛暄变了脸色,也不敢像从前那般骄纵。“好。”姜钥应着。
姜钥被陈姨带下去时,听见身后门关上的声音时,姜钥的身子一颤。
明明他已经和沈瓷离婚了,怎么会这样?
哪里出错了?
姜钥这次回国不是偶然,不仅仅是认为那次误会是沈瓷捣的鬼,最重要的是,她跟宁玄在国外的日子,并不是特别如意。刚开始宁玄还有钱,能满足姜钥的开销,后来国际贸易受阻,宁氏经济不景气,碰巧关注到国内的姜钥,才想起来,投奔顾琛暄。
毕竟这几年,顾氏集团在国外名气大燥,又听闻夫妻关系琴瑟和鸣。
姜钥策划回了国,宁玄被公司事务忙的焦头烂额,也没空管姜钥。
姜钥十分自信,只要她妥协,勾勾手指头,顾琛暄就会回到他身边。
沈瓷算个什么?
沈家独女又怎样,还不是要被她一辈子压在脚底。
顾家女主人的这个位置,只有她姜钥可以坐稳。
耳根子边清净后,顾琛暄瘫坐在了床上。
他和沈瓷没拍过婚纱照,床头也没放过他们的照片,大床房的主卧,几乎没有什么沈瓷存在的痕迹。
往往,没有痕迹才是最致命的。
顾琛暄早就习惯了身旁呆着的她,喜欢闻着她身上的清香,能让他安神入睡,喜欢抚她的柔发,挑逗她使她娇羞腼腆。
更无赖的是,他甚至喜欢明明知道她不是姜钥,偏偏非要耳鬓厮磨时,折磨地唤着“钥钥”,满足他那点儿阴暗面。
他想,没有人会愿意承认阴暗的那一面。
顾琛暄也不例外。
沈瓷就像被关在笼里的温顺乖兔子,画地为牢圈在他身边,逗弄了几年。如今,一些意外,小兔子溜走了,他反倒成了笼中之物。
顾琛暄的指摩挲着离婚证上的三个大字,凝着鲜红的外壳,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沈瓷……”他语中低喃喃。
手术当天。
许栀森在手术室外静静等候。
他的手里摞着两台手机,一台是他的,一台是沈瓷的。
T大通知书已经在路上了,开学日期算算也就一个半月后的样子。他要是呆在沈家一个半月,一天2万五……
沈瓷直接净赚100多万,啧啧,黑心姐姐。
不过幸好,他有很多钱。想着,许栀森没注意到他悄悄扬起的嘴角。
“滴滴滴——”
来电铃声。
许栀森扫了眼手上的手机,是沈瓷的电话。
来电显示人:顾琛暄。
许栀森微微眯了眼眸,似乎在想些什么不太好的念头……